天际的脆响尚未消散，秦千风后颈的寒毛已根根竖起。
那道漆黑裂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撕扯苍穹——不，更像某种存在正从更高处俯瞰，将这方世界的"屏障"轻轻捅破。
"是雷。"林婉儿突然攥紧他的手腕。
少女的指尖沾着方才布阵时的金粉，此刻正微微发颤。
秦千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裂隙深处翻涌的紫雷不再是无序的落雨，而是凝成了某种规则的纹路，像极了他在记忆碎片里见过的螺旋符文。
"虚空罗盘！"墨流苏的玄铁剑"嗡"地一声归鞘，他从怀中摸出巴掌大的青铜圆盘，指腹重重按在罗盘中心。
盘面上的星图突然开始旋转，原本指向东南的指针竟逆向急转，在"坤"位与"巽"位之间划出灼目的光痕。"能量流速在稳定提升。"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这是这个向来冷峻的男人少有的情绪波动，"对方不是意外坠落，是主动破界。"
封冥的禁术灰雾突然被撕开更大的缺口，守墓人后裔踉跄两步，嘴角的血珠溅在青石板上。
他单膝跪地，右手食指抵在唇间，利齿咬破指尖的瞬间，暗红血珠混着灵力凝成细流，在地面勾勒出盘蛇状的符文："拖延不了多久。"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岩石，"这是古神时代的困天印，但......"血线突然断裂，他猛地抬头，"它在吞噬我的术法！"
玄霜的冰月第三次凝结时，表层已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这位旧神残魂的引渡者始终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鸦羽般的阴影。
她的掌心浮起细碎的冰晶，每片冰晶都刻着极小的咒文，随着她指尖轻弹，冰晶如星屑般融入林婉儿布下的光阵。"三元镇魂阵需要九转灵石。"她忽然开口，声音比冰原的风更冷，"你的。"
林婉儿愣了愣，随即从颈间扯下挂坠。
那是块被红绳缠着的暗青色石头，表面有九道螺旋纹，在她掌心泛着幽光——这是她师傅临终前塞给她的最后遗物，说"不到生死关头切勿使用"。
此刻她却将灵石按在阵眼上，指尖深深陷入石面："撑住三十息。"她抬头看向秦千风，眼底的慌乱被某种坚定取代，"足够你读取剩下的记忆。"
秦千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能感觉到星辰之心在丹田发烫，那是穿越者自带的奇异能量；旧神血脉在血管里翻涌，像要冲破皮肤。
他闭了闭眼，将右手按在胸口，那里还残留着黎烛消散前托付的温度。"我需要沟通它。"他对着空气说，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的动作顿住。
"疯了？"封冥的血手按在最后一道符线上，抬头时眼里燃着幽蓝鬼火，"那是观察者！"
"总要有个人试试。"秦千风深吸一口气，灵力顺着任督二脉冲上识海。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紫雷轰鸣，能感觉到林婉儿的掌心热度透过交握的手传来，能闻到玄霜冰月融化时的冷冽气息——这些真实的触感让他突然想起实验室里的白大褂，想起那个举着试管的自己说"要相信实证"。
精神力如细针般刺入裂隙。
最初是混沌，接着是刺目的白，再然后......是声音。
"你已触及禁忌。"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啃噬脑仁，没有性别，没有情绪，"无法回头。"
秦千风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想起记忆碎片里那些没有瞳孔的眼睛，想起溶洞石壁上的螺旋符文，想起黎烛消散前说"他们在找完美的容器"。"谁派你来的？"他用精神力嘶吼，"这里是实验场吗？
我们......"
"选择。"声音打断他，像在宣读某种既定程序，"战，或逃。"
"逃不了。"墨流苏突然插话。
他的虚空罗盘已彻底碎裂，青铜碎片扎进掌心，血珠滴在罗盘残片上，"裂隙覆盖半径正在扩大，三息后会囊括整个高尔村。"他扯下衣襟缠住伤口，玄铁剑重新出鞘时带起风声，"我守东边。"
"北边。"玄霜的冰月终于碎裂，她却笑了——这是秦千风第一次见她笑，像雪地里绽开的冰花，"旧神的骨，该见见新神的血了。"
林婉儿的九转灵石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
她的发梢开始泛白，那是灵力透支的征兆："阵眼稳固！
千风，快！"
秦千风的识海突然一震。
他想起前一刻封冥的话，想起墨流苏碎裂的罗盘，想起林婉儿泛白的发梢——这些鲜活的、滚烫的、为他而战的生命，让他突然不再害怕那个声音里的"禁忌"。
他咬着牙调动混沌之力，那团在识海深处沉睡的黑雾终于有了动静，像被唤醒的野兽，发出低沉的咆哮。
"轰——"
裂隙深处传来闷响。
一只由光与影交织的手掌缓缓伸出，五指分明，却没有实体——或者说，它同时存在于所有可见与不可见的维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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