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的夜寒得刺骨,秦千风坐在雪堆上,断厄剑的印记在掌心烫得发疼。
他望着冰窟方向,那里幽蓝的光透过冰层渗出来,像极了高尔村老槐树洞里那盏守岁灯——可他记得更清楚的,是医学院实验室里那盏永不熄灭的白帜灯,消毒水味混着福尔马林,沾在白大褂上洗不掉。
"千风。"
熟悉的声音裹着雪粒飘来。
秦千风转头,见林婉儿抱着个红陶小罐跑来,发梢沾着冰晶,鼻尖冻得通红。
她的鹿皮靴在雪地上踩出歪斜的脚印,显然是从医庐一路跑过来的。
"你真要下意识深渊?"她在他面前站定,呼出的白雾里带着颤音。
手指绞着腰间的药囊穗子,那是她十六岁时用采的第一株灵草编的,穗子尖已经磨得起了毛边。
秦千风喉结动了动。
昨天镜像说"你自己就是破绽"时,他摸了摸这具十岁身体的后颈——那里有块淡粉色的疤,是原主五岁时摔在灶台上留下的。
可他清楚记得,穿越前自己左手臂弯也有块同样形状的疤,是初中体育课摔的。
两个疤,两段人生,像两条拧在一起的绳。
"婉儿,"他握住她绞着穗子的手,触感凉得惊人,"我得弄清楚。"他指腹蹭过她手背上的细小药渍,那是熬药时被沸汤溅的,"如果这一切都是梦......"
"不是梦。"林婉儿突然打断他,指尖用力扣住他掌心的断厄剑印记,"上个月你替张婶接生,用的是医学院学的胎位调整法;前天给李伯治寒毒,你说'任督二脉不通,得用《黄帝内经》里的温灸术'——这些,高尔村的医女一辈子都学不会。"她的眼睛亮得像冰原上的星子,"你带来的,是真实的。"
秦千风心口一热。
他想起穿越第三年,自己发高热说胡话,是林婉儿守了三天三夜,用银针给他扎大椎穴降温;想起去年他在后山被蛇咬,是她翻遍医书,用半株归心草配七叶一枝花救了他。
那些真实的体温,真实的药香,怎么会是梦?
"所以我要找的,是更底层的真实。"他松开她的手,从怀里摸出枚玉简,"如果我没回来......"
"不许说这种话。"林婉儿突然将红陶罐塞进他手里。
陶罐还带着体温,掀开木塞,一缕清甜的药香混着雪气钻出来。"归真丹。"她吸了吸鼻子,"镇灵珠镇魂,归心草固元,我试了七次丹方,最后加了半滴我的心头血......"她别过脸,睫毛上的冰晶闪着微光,"能帮你在意识海里站稳脚跟。"
秦千风捏着丹药的手微微发颤。
他知道镇灵珠是她娘临终前留给她的遗物,归心草是她上个月冒险去悬崖采的,而心头血......他瞥见她腕间新裹的纱布,渗着淡淡血痕。
"傻姑娘。"他声音发哑,将丹药贴身收好。
冰层突然发出细碎的裂纹声。
两人抬头,见墨流苏正站在冰窟入口。
他素白的衣袍沾着冰屑,指尖抵在冰面上,蓝光顺着他的脉络游走,在冰层下勾勒出复杂的阵图。
"空间屏障最多撑三个时辰。"他头也不回,"意识深渊在吞噬现实,每多拖一刻,冰原就会多裂一寸。"话音未落,他脚下的冰面突然迸出蛛网般的裂缝,他掌心蓝光骤盛,裂纹才缓缓闭合。
秦千风注意到他鬓角有了薄汗。
墨流苏是浮空神殿最后一任守护者,从小在冰原长大,连冰兽见了他都要退避三舍,可现在......他想起三天前墨流苏说的"神殿核心阵法五百年未启",原来启动它要耗这么大的元气。
"我明白。"他握紧断厄剑。
玄霜的声音像片落在雪地上的羽毛。
秦千风转头,见她站在冰窟深处,周身缠着淡青色的雾气——那是残魂燃烧的迹象。
她手中结着奇怪的印诀,面前的空气扭曲成漩涡,漩涡中心渗出幽蓝的光,像极了高尔村老井里的月光。
"这是通往初始节点的通道。"她的声音比平时更轻,"我用了三分之一残魂......"她的指尖突然渗出淡青色的血,"那里藏着轮回的起点。
记住,你不是命运的奴隶。"
秦千风喉咙发紧。
玄霜是旧神残魂的引渡者,他曾见过她为引渡一个将散的魂体,在冥河边上守了七天七夜。
现在她为他燃烧残魂,连形骸都开始透明。
"谢......"
"不必。"她打断他,"去。"
林婉儿突然扑过来,抱了他一下。
她身上带着艾草和陈皮的味道,是医女特有的气息。"我等你。"她在他耳边说,"不管多久。"
秦千风的眼睛酸得厉害。
他摸了摸她发间的银簪——那是他用第一只猎到的冰狐的犬齿磨的,"等我回来,给你带意识海里的花。"
他转身走向玄霜的通道。
断厄剑在剑鞘里嗡嗡作响,像在应和他加速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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