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寅时三刻,秦千风裹着青灰色夜行衣立在矿洞入口。
晨雾未散,他哈出的白气在鼻尖凝成细珠,指腹反复摩挲着腰间的断厄剑——剑鞘上的金纹与他眉心印记同频轻颤,像在应和某种召唤。
"千风。"
身后传来低唤。
他转身,见林婉儿抱着个粗布包裹站在雾里,发梢沾着露水,眼尾还留着熬夜的淡青。
她没穿医女素衫,换了件短打劲装,腕间缠着他去年送的青玉串珠。
"不是说在外围等?"秦千风伸手接过包裹,触到她指尖的凉意,声音软了些。
林婉儿咬了咬唇,将他衣领拽正:"给你备了驱毒丹,还有......"她从袖中摸出个小布包塞进他掌心,"高尔村的槐树皮,烧成灰敷伤口管用。"
矿洞深处忽然传来石屑坠落的轻响。
秦千风侧耳听了听,把布包贴身收进衣襟:"该走了。"
"等等!"白璃从雾里闪出来,发间银簪晃了晃,"这是我用本命符改的追踪引,"她将半枚刻着星纹的玉片塞给他,"要是遇到危险,捏碎它,我和李长老能定位到你。"
秦千风捏着玉片,看两个姑娘在晨雾里站成模糊的影子。
他忽然想起前日在青冥宗,林婉儿为他熬药时被药罐烫红的手背,想起白璃在藏书阁翻找镜渊资料时蹭了满手的墨渍——她们总说自己是来帮忙的,可他知道,她们是来送他最后一程。
"放心。"他笑了笑,转身踏进矿洞。
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秦千风摸出火折子,微弱的光映出洞壁的矿脉,那些曾被修士用来封印异界的玄铁矿,如今正渗出暗红的锈水,在地上积成小潭。
他沿着李长庚给的路线走,每十步敲一次洞顶——这是与外围约定的安全信号,第一声"咚"还没消散,潭水突然泛起涟漪。
涟漪越扩越大,水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露出下方幽蓝的光。
秦千风屏住呼吸,断厄剑自动出鞘三寸,金纹如活物般爬上剑身。
他踩着裂开的水面往下跳,下坠不过三息,双脚便落在坚实的地面上。
入目是座由光构成的宫殿。
无数碎片悬浮在空中,有的是高尔村老槐树的枝桠,有的是形意门演武场的青石,有的是林婉儿替他包扎时泛红的眼尾,还有他第一次握剑时颤抖的手——每一片都是他的记忆。
"这不是幻境......"秦千风伸手触碰最近的碎片,指尖刚碰到,画面便活了过来:十岁的他跪在高尔村祠堂,父亲秦康摸着他的头说"我们千风最坚韧";十五岁的他在悬崖边练剑,断厄剑第一次发出清鸣;二十岁的他抱着重伤的林婉儿冲进医馆,血浸透了两人的衣袖......
"这是我的灵魂投影。"他低声道,喉结滚动。
金纹从眉心蔓延到脖颈,他忽然明白为何高维意志能操控宿主——他们根本不是侵入识海,而是直接篡改灵魂的投影,让宿主在记忆的幻觉里自愿服从。
宫殿深处传来机械的嗡鸣。
秦千风握紧断厄剑,金纹与剑上的纹路完全重合,他能清晰感知到,所有记忆碎片都在朝着中央那团暗红色的光核汇聚。
那光核里有无数道声音在重叠:"001号实验体......意识失控......需清除......"
"原初意志?"他踏前一步,记忆碎片在脚下碎成星芒,"你们说我是失败品?"
光核震动,暗红色的光突然凝成一张人脸,五官模糊却透着森冷:"你本该是完美容器,可惜灵魂太强,干扰了控制程序。"它的声音像金属摩擦,"现在清除还来得及。"
秦千风笑了,笑声撞碎几片记忆——那是他在青冥宗被围攻时,白璃挥着剑冲进人群;是李长庚在他昏迷时守了三天三夜,用本命灵气吊着他的命;是林婉儿跪在老槐树下,把他的名字刻进祈福牌最深处。
"正因为我是失败品,"他举起断厄剑,金纹在剑身上燃烧,"我才没被你们的程序困住。"
剑光闪过的瞬间,光核发出刺耳的尖啸。
秦千风感觉有无数根细针扎进灵魂,那些被篡改的记忆碎片疯狂反扑,十岁的他突然在记忆里喊"我要服从",十五岁的他举着剑指向自己——但他咬着牙,剑势丝毫不乱。
"你们篡改了我的记忆,"他喘着气,剑尖已经抵住光核,"却改不了我流过的血,受过的伤,还有......"他想起林婉儿塞给他的槐树皮布包,想起白璃的追踪玉片,"那些为我流过泪的人。"
断厄剑刺入光核的刹那,整个镜渊开始震动。
秦千风感觉金纹像要撕裂皮肤,他能清晰感知到高维通道的位置——就在光核深处,像条贪婪的巨蟒,正通过他的灵魂投影汲取这个世界的灵气。
"我不是钥匙,不是容器......"他将全身灵气灌入断厄剑,金纹与源核共振的轰鸣震得宫殿层层崩塌,"我是终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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