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祥口岸,龙越边境。
昔日的军事禁区,此刻却成了整个东南亚最畸形、最狂热、也最“繁荣”的贸易集散地。巨大的“中国”界碑下,景象天翻地覆。
龙国一侧,早已用钢筋和速干水泥构筑起一片临时却壁垒森严的“贸易特区”。高耸的了望塔上,荷枪实弹的边防战士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下方汹涌的人潮。巨大的探照灯将夜晚照得亮如白昼,无死角地覆盖着每一个角落。
而真正的主角,是那些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蜂拥而至的龙国民间资本。简易却结实的钢构棚户如同雨后春笋,密密麻麻地沿着边境线铺开,一眼望不到头。棚户上方,悬挂着硕大醒目的、用红漆或墨水粗犷写就的招牌,在尘土和汗味中招摇:
“大发物资!金玉古董,米面粮油,童叟无欺!”
“诚信兑换!金镯金链金戒指,换米换盐换罐头!当场过秤!”
“南方矿业!高价收购铁矿砂!现金结算!量大从优!”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刺鼻的气味:新鲜大米蒸腾的香气、劣质食用油的腻味、廉价香烟的辛辣、汗水的酸馊、还有……若有若无的金属锈蚀味和人畜排泄物的恶臭。巨大的柴油发电机在棚户后轰鸣,为成排的电子秤、点钞机和切割金饰的激光焊枪提供着动力。
界碑另一侧,铁丝网外,是真正的人间地狱与绝望的淘金场。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猴子国人,男女老少,如同迁徙的蚁群,挤在狭窄的缓冲地带。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里混杂着极度的饥饿、疯狂的贪婪和孤注一掷的绝望。每个人的手里,都死死攥着他们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硬通货”——
褪色的金镯子,用红绳系着,在枯瘦的手腕上晃荡;从亡者口中撬下的、带着牙床血丝的黯淡金牙,被小心地包在脏污的手帕里;祖传的、雕工粗糙的金佛像,被妇人紧紧搂在怀里;甚至还有刚从河床里淘洗出来、带着泥浆的、星星点点的沙金,装在破旧的玻璃瓶里……
“换米!换米!求求你!换一点米!” 一个枯瘦如柴的老汉,颤巍巍地举起手里一个用红布包裹的小金锁,对着铁丝网内一个叼着烟、穿着花衬衫、脖子上挂着小指粗金链子的龙国胖商人哭喊,浑浊的泪水顺着深刻的皱纹淌下。
胖商人眯着眼,透过铁网缝隙瞥了一眼那金锁,懒洋洋地吐了个烟圈,伸出两根胖手指比划了一下,操着浓重的南方口音:“太薄!成色也差!最多换五斤糙米!爱换不换!”
“五斤?!老板!行行好!加一点!家里三个娃……” 老汉的哀求声被后面汹涌的人潮瞬间淹没。
“金砂!上好的沙金!老板看看!” 一个满脸泥污的年轻人挤到前面,举起一个塞着木塞的试管,里面是黄豆粒大小、混杂着泥沙的金色颗粒。
另一个棚户里,戴着白手套的鉴定师用镊子夹起一粒,在强光灯下看了看,又用小天平飞快地称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报数:“含金量低,杂质多。三克,换两包‘龙丰’压缩饼干,或者一包‘华丰’三鲜伊面。要米?只能换一斤半。”
“换!我换面!” 年轻人眼睛瞬间亮了,仿佛那包廉价的油炸方便面是世间最珍贵的美味。
更触目惊心的是在“母婴特供”窗口。几个曾经或许养尊处优、如今却蓬头垢面的猴子国妇人,死死抓着冰冷的铁丝网,对着里面货架上陈列的罐装“飞鹤”奶粉、“娃哈哈”AD钙奶,发出撕心裂肺的哭求:
“奶粉!求求你们!卖我一罐奶粉!孩子要饿死了!”
“我用这个!祖传的玉镯!水头很好的!换一罐!就一罐!”
“金项链!纯金的!换两罐!求求你们了!”
窗口内,穿着干净制服的女售货员面无表情,只冷冷地敲了敲旁边挂着的、用中越双语写就的价目牌,上面清晰地标注着各种“硬通货”的兑换比例。冰冷的规则,隔绝了所有的哀求。
这里是赤裸裸的丛林法则。龙国的商人,如同握着精准手术刀(或者说,是锋利镰刀)的屠夫,利用着绝对的物资垄断和信息碾压,贪婪而高效地收割着猴子国最后一点民间的、带着血泪的财富。每一笔交易,都浸透了绝望,也滋养着龙国民间资本的快速膨胀。
与凭祥边境那带着血腥味的“繁荣”相比,千里之外的胡志明市(西贡),昔日的“东方巴黎”,则彻底沦为了秩序崩坏后的罪恶渊薮。
城市的霓虹早已熄灭大半,只剩下零星几处暧昧的粉红色灯光,在破败的楼宇间闪烁,那是苟延残喘的酒吧和妓院。街道上污水横流,垃圾堆积如山,散发着腐臭。曾经繁华的中央市场,如今成了最大的黑市。这里没有招牌,只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在昏暗中蠕动,压低声音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三克沙金,换一包‘白象’红烧牛肉面!不能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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