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初染七侠镇,同福客栈门前的青石板路映着最后一点天光。
空气里浮动着李大嘴新熬的骨头汤香气,混着若有似无的炒菜油烟。
正是晚市将开未开、人声渐起的慵懒时刻。
一个高大得近乎蛮横的身影,突兀地撞碎了这片暮色四合里的宁静。
来人脚步沉重,每一步踏在石板上都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带着无形的重量。
他像一堵移动的、饱经战火摧残的城墙,直挺挺地杵在了同福客栈灯火通明的大门口。
满堂喧嚣为之一滞。
这人一身赭红色劲装,料子原本应是上好的锦缎,此刻却东一块西一块焦黑破烂,边缘还带着卷曲的、被高温燎过的痕迹,散发出一股浓烈的硝烟与焦糊混合的刺鼻气味。
最扎眼的是他扛在肩上的那杆家伙——一杆粗壮得吓人的火铳,乌黑的铳管足有小儿臂膀粗细,铳口兀自袅袅飘散着几缕不甘心的青烟。
他脸上横七竖八糊着黑灰,几乎看不清五官,唯有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刚从熔炉里捞出来的炭块,灼灼燃烧着骇人的凶光,死死钉在客栈里每一个活物身上。
他喉头滚动,发出一声沉闷如滚雷的咆哮,震得柜台上的算盘珠子都跳了几跳:“掌柜的!哪个是掌柜的!给老子滚出来!”
白展堂正捏着块抹布擦桌子,那“老子”二字刚砸进耳朵,他浑身汗毛“唰”地一下集体起立致敬,手里抹布应声落地。
身体反应快过大脑,脚尖一点地面,整个人已如受惊的兔子般“滋溜”一声滑到了柜台后面,动作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完美地将自己藏在了佟湘玉身后。
他只探出半张失色的脸,声音带着颤:“亲娘咧…这造型…刚从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蹦出来的?”
柜台后的佟湘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煞星骇得一哆嗦,手里正盘点的铜钱“哗啦”掉了一地。
她拍着高耸的胸脯,倒吸一口凉气:“额滴个神啊!这位壮士…您…您这是打哪来?吃饭还是住店?小店本小利薄,您这架势…”
“少他妈废话!”那焦炭般的壮汉粗暴地打断她。
布满血丝的眼珠子恶狠狠扫过客栈里每一个噤若寒蝉的人,最后又落回佟湘玉那张惊魂未定的脸上。
他猛地将肩上那杆还在冒烟的巨型火铳往地上一顿,“咚”一声闷响,震得地面似乎都晃了晃,几块松动的青砖缝隙里腾起细小的灰尘。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直直指向佟湘玉,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颤抖:“老子是《朱雀堂》堂主,朱烈火!”
“识相的,立刻!马上!把你们店里那能让人吃了就念念不忘、抓心挠肝的‘神仙辣椒酱’秘方给老子交出来!否则…”他狞笑一声,露出一口与他焦黑面容反差极大的白牙。
另一只手变戏法似的摸出根火折子,拇指“嚓”地一顶,一小簇橘黄色的火苗瞬间跳跃在他指尖:“老子就把你这破店连同里面喘气的,一块儿轰上天!炸成渣!连点灰都不给阎王爷留!”
话还没说完,那火折子已毫不犹豫地凑近了火铳屁股上那截暴露在外的、捻得粗壮的引信!
“嘶——”引信被点燃,一星刺目的红光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细微燃烧声,急速地沿着引线蔓延开去!
“啊——!”郭芙蓉一声尖叫,手里的擀面杖下意识就要往前劈。
被身旁眼疾手快的吕秀才死死抱住腰:“芙妹!冷静!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硬拼不得啊!”
“哗擦!真家伙啊?”白敬琪眼睛瞪得溜圆,非但没怕,反而兴奋地往吕青橙身边凑了凑,手已经摸向了腰后别着的真家伙左轮。
吕青橙小脸紧绷,小拳头捏得死紧,掌心隐隐有气流涡旋,随时准备问候对方的主治大夫。
角落里的吕青柠则飞快地掏出她的iPad,小手指在上面划拉得飞快,防辐射眼镜片后的大眼睛闪烁着“真相只有一个”的专注光芒。
“亲娘啊!这…这…这要出人命啊!影响仕途啊!”邢捕头吓得一屁股瘫坐在条凳上,双腿抖得像筛糠,手忙脚乱地想拔刀,却怎么也抽不出来。
燕小六更是直接钻到了桌子底下,抱着他的宝贝唢呐,带着哭腔念念有词:“替我照顾好我二舅姥爷…替我照顾好我二舅姥爷…”
就在这千钧一发、鸡飞狗跳之际,客栈二楼雅间方向,一道半透明的、闪烁着柔和蓝光的光幕悄无声息地展开,瞬间覆盖了整个大堂。
光幕上,一行行五颜六色、字体各异、带着各种小尾巴特效的文字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滚动起来:
【卧槽槽槽!这造型绝了!刚从煤窑里爬出来又掉火坑了?】
【火铳当烧火棍使?堂主您这业务能力有待提高啊!】
【秀才!别抱小郭了!快曰点啥有用的!比如子曰‘火药危险,放下火折’!】
【小郭的擀面杖呢?排他丫的啊!】
【掌柜的快答应他!秘方哪有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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