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岗城，特处中心，33楼。
落地窗前，两个穿着特制防护服的人影半坐半靠，防护服表面沾着不少黑褐色的污渍。
其中一人正举着高倍望远镜紧盯远处街道，另一人则将远距离狙击枪架在窗沿。
“子弹还剩多少？”举着望远镜的人压低声音问，目光始终没离开镜头。
“下午刚盘点过，”同伴翻了翻手里的记录本，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常规子弹还剩782枚，麻醉弹62枚。防护装备方面，一级防护服余103套，二级防护服78具，不过有十几套的过滤芯快到期了。”
“食物呢？”
“撑不了三天了。”对方叹了口气，“这阵子大家都在省着吃，但十几张嘴耗起来太快。刚才秦部长在临时会议上说，真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就只能白天派人去隔壁罗曼饭店碰碰运气，那里以前是星级酒店，后厨应该有存货。”
举望远镜的人终于放下设备，眉头拧成一团：“可罗曼饭店那边早就被污染树枝爬满了吧？上次侦查时看到外墙都被那些鬼东西缠成网了，进去就是送死。”
“总不能坐以待毙。”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膀，狙击枪的金属部件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不管行不行，总得有人去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所有人饿死在这里。”
“你说……为什么这么久了，联邦的救援队还没来？”举着望远镜的人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低落，“会不会……我们永远都等不到救援了？”
“别胡思乱想。”同伴放下狙击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尽量轻松，“秦组长不是说了吗？她找到一个能修复的通讯零件，等污染浓度再降些，就能修好设备联系外界了。肯定会有人来的。”
“希望如此吧……”对方低声应着，目光重新落向窗外灰蒙蒙的街道，语气里满是不确定。
就在这时，同伴忽然指着斜前方的街角低呼：“喂！你快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影？”
“什么？哪里？”低落的情绪瞬间被惊觉取代，他猛地直起身，慌忙抓起手边的高倍望远镜对准同伴示意的方向。
而在同一层的另一间房间里，秦曼正坐在临时拼凑的桌前，指尖捏着一把小巧的螺丝刀，眉头紧锁地盯着桌上的物件，那是个黑色的特殊通讯装置，此刻已被拆成了零散的零件，线路和芯片裸露在外，显然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功能。
坐在她对面的人瞥了眼桌上的残骸，“还是不行吗？”
秦曼放下螺丝刀，无奈地叹了口气：“核心部件坏了，缺了个关键的信号增幅器。我试过用其他零件替代，甚至拆了随身终端的芯片改造，但频率根本对不上，完全没法替代。”
“别急，再想想办法，肯定还有别的出路。”对方试图安慰，可语气里的焦虑却藏不住。
秦曼再次叹了口气，他们所在的33层虽暂时避开了地面污染物的直接侵扰，但食物和饮用水的储备已见底，这两天大家都是靠着压缩饼干勉强维持。
可他们现在身处污染区的核心地带，信号本就极弱，前些天撤离时通讯器又不慎摔落在地，关键零件彻底损坏，如今彻底成了一堆废铁。
这通讯器本就是中心城带来的老物件，如今他们困在污染区核心，周边早已一片荒芜，想找到匹配的配件难如登天。
可即便如此，秦曼每天只要得空，还是会坐在桌前摆弄那些零件，把从特殊中心设备里拆来的各种线路、芯片挨个试过，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不愿放弃。
要是一直联系不上外界，等不到救援，也没法确定外面的情况，就这么困在这儿，和坐以待毙没区别。
就在她对着一堆零件皱眉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清理队制服的队员跑了进来，制服上满是褶皱和污迹，显然连日来没少奔波：“秦部长！您快来看，外面好像有活人！”
秦曼心头一震，立刻放下手里的螺丝刀，快步跟着他穿过走廊，来到对面的房间。
这房间有一圈环形落地窗，曾经是一个大型会议室，现在一些桌子椅子都清空，作为临时了望间。
一名队员立刻递过望远镜：“您看对面街道，有个东西和那些污染物不一样。”
秦曼接过望远镜，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向隔街的路面。虽然两栋建筑之间只隔一条街，但特处中心前的矮楼遮挡了部分视线，好在望远镜的镜片清晰，她很快锁定了那个“奇怪的东西”。
和周围漫无目的游荡的污染物不同，那是一个有些怪异的人。
他的移动方式并非连贯行走，时而在街角露出半个身影，下一秒就突兀地出现在几步外的阴影里，像是在利用某种能力进行短距离跳跃。
最显眼的是他身上的装备：背上驮着个黑色袋子，手里还拎着个沉甸甸的箱子，一身纯黑的防护服紧贴身体，这种款式，像是猎人专属的防污染作战服。
“我刚才盯着外面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就瞥见了他。”发现异常的队员声音发紧，“但不管是动作还是走路的样子，都和那些污染物完全不一样，您说，他真的是人吗？”
污染爆发至今已有一个多月，他们被困在这顶层接近两个月。通讯中断，外界音信全无，恐怕早已被判定为全员遇难。食物和水一天天减少，再等不到救援，他们迟早要耗死在这里。
“是不是人，试一下就知道了。”秦曼放下望远镜，转身从墙角拿起一把狙击枪。这枪是特殊中心配备的特制型号，有效射程足有五千米，在顶层居高临下，射程完全覆盖对面街道。
她指了指队员身旁架着的高倍镜狙击枪：“用这个试。”
队员愣了一下，满脸迟疑：“用这个试？万一……”
“别瞄准他的身体。”秦曼打断他，眼神冷静，“瞄准他下一次可能出现位置的前方地面就行。是人就会有本能反应，会躲闪、会警惕；但污染物只会循着声音或热源直扑过去，反应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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