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着她许久。
仿佛在确认她是否真的准备好了。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
“对,你想怎么办都行。我不会再替你做任何决定。”
季婉深吸了一口气。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藏着万钧之力。
“我受过的罪,我要他们也尝一遍。一分不少。”
萧亦琅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有心疼,有理解,也有一丝成全的决然。
“好。”
他坚定答应。
季婉继续说道。
“还有,我想见他们一面。”
萧亦琅有些意外,但也并未反对。
“那我让南笙带他们过来,方便控制局面。”
季婉摇了摇头。
“不用。我自己去。”
……
夜色深沉,空气阴冷。
一间关押特殊人员的小屋内,季父季母已经吵了一天。
他们从最初大声咆哮,到后面磕头求饶。
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人进来过。
最终,两人力气耗尽,瘫倒在水泥地上。
突然,“咔”的一声,门开了。
南笙走了进来。
后面跟着萧亦琅和季婉。
萧亦琅走在前方。
手臂张开,将季婉牢牢挡在身后。
季婉则微微低头,脸色苍白。
显然还未从情绪中平复。
黑暗中人影晃动。
季父季母蜷缩在墙角,连大气都不敢出。
待到几人走近,她们才迟疑地抬起头。
见是季婉,俩人蹭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
直冲她扑过去。
他们眼中燃起狂怒的火焰,仿佛要把季婉撕碎。
“你个贱货!外头过得风风光光,却不管老子娘死活?我们是你爹妈!生你养你二十多年,你倒好,翻脸不认人!良心让狗吃了?”
季母的声音尖锐刺耳,在屋内炸开。
她一边骂,一边伸手就要抓季婉的脸。
季父也不甘示弱。
脸上青筋暴起,唾沫横飞。
“你吃我们的,穿我们的,现在翅膀硬了,就敢不认亲?白眼狼!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季婉早就习惯了这副嘴脸。
三岁那年发高烧。
他们嫌医药费贵,把她扔在堂屋三天三夜。
靠邻居送碗粥才没饿死。
八岁的时候,她被村里的野狗咬伤腿。
季父非但不给治,还怪她“招灾惹祸”。
拿竹条抽了她一顿。
十二岁那年冬天,她穿着单衣去上学。
脚上裂着血口子,冻得发紫。
而他们却拿着她寄回家的钱去赌牌。
二十多年里,她跟这两人见的面,一只手都能数得清。
每一次相见,不是为了要钱。
就是为了逼她签字卖房、借高利贷。
正常人养条狗,时间久了都会有感情。
可她呢?
她是他们亲生的女儿啊!
这会儿扑上来,季母眼神发狠,像要把季婉的脸抓烂。
季父也龇着牙,一拳直冲她脑门砸去。
季婉忽然想起自己之前见过那些青面獠牙的恶鬼。
但那算什么?
哪有眼前这两位亲生父母吓人?
还没等他们碰着人,南笙一脚一个,直接踹飞出去。
两人像破麻袋般腾空飞出,摔出两三米远。
季父捂着胸口,脸色涨红,嘴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季母蜷缩成一团,腰骨剧痛,牙齿咯咯打颤。
他们想爬,可四肢发软,使不上力。
只能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
季婉冷冷站着,目光嫌恶地落在那两个人身上。
“你还找人打爹妈?你算什么东西?臭婆娘劲儿挺大啊!哎哟!疼死我了!”
季父一边翻白眼一边大声呻吟。
季母撑着墙,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一抬起头,眼中便燃起恶狠狠的火焰。
她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对着季婉又开骂。
“你如果敢不给钱,我就把你照片、电话、住址全发网上!我过不好,你也别想安生!贱丫头,白眼狼!你记住,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身败名裂,叫你一天都别想太平!”
季婉依旧没有动。
她目光垂下,盯着脚底下那块地砖的缝隙。
缝隙里积着一点灰尘,像一条细河。
蜿蜒曲折,却无处可去。
她盯着它,仿佛在寻找答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们恨成这样?是我出生的时候没选好时辰?还是我从小不够听话?是不是只要我跪着求你们,把全部身家给你们,你们就能放过我?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季父还在地上瘫着。
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他索性靠着墙,一边喘一边恶狠狠地骂。
“你这个小贱种,生你就是来养我的!没我们,你能生下来?你能有今天?啊?知不知道什么叫报恩?啊?你倒好,翅膀硬了就想飞?想甩开我们?做梦!你欠我们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季婉的嘴角一扯,牵起一个极冷的笑。
她终于抬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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