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魂梯下的泥土还带着锄头翻耕的腥气,考察团刚踏入地宫底层,头顶突然传来“咔嚓”的脆响。数十块磨盘大的青石从穹顶坠落,砸在地面的泥浆里,溅起的泥点竟带着腐臭,落在队员的防水服上,瞬间蚀出细密的洞——这是被“腐骨咒”催动的杀局。本该“阻盗墓,守秘藏”的落石机关,此刻成了催命的锤,砸得越狠,泥浆的腐蚀性越强,被落石逼到角落的队员突然发现,脚下的泥浆正往靴子里渗,靴底的橡胶像被强酸浸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连玄诚子的挡石符都被落石撞成齑粉,符纸在泥浆里化作一缕黑烟,反而激起更汹涌的泥浪。
“是‘落石腐骨阵’!”玄诚子甩出八卦镜,镜面照出的泥浆里竟浮着无数白骨,罗盘指针在“砸”位剧烈震颤,针身裹着层黑泥,像被泥浆蚀过的锈铁,“这泥浆混着百具殉葬者的骨粉,落石浸过尸油,煞气凝成了‘蚀骨煞’,机关的‘重力’成了煞的推力!它把‘防御’变成了‘碾腐’,你躲得越急,被落石砸中的概率越大,最后连你的骨头都会被砸进泥浆,化作腐泥的养料;你踩泥浆突围,会被瞬间蚀穿皮肉,露出白骨;你用硬物垫脚,落石会精准砸在硬物上,把你震成内伤!”
话音未落,一块落石擦着队员的肩头砸进泥浆,溅起的黑泥瞬间淹没了他的小腿。队员刚想拔腿,却发现泥浆像有生命般往肉里钻,裤腿已被蚀烂,露出的皮肤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水泡,水泡破裂后流出黄绿色的脓水,与泥浆融为一体。他家祖上是石匠,就是在修缮这座地宫时被落石砸进泥浆,最后只找到半只被蚀烂的铁鞋,临终前在石缝里刻的血字“石砸泥,泥蚀骨,硬抗不如巧避”,此刻这诅咒在他身上复刻,连穹顶落下的碎石都带着黑泥,像在嘲笑“还在硬碰硬的蠢货”。
“这阵腐的是‘硬’!”玄诚子祭出“避石符”想护住队员的头顶,符刚触到落石就被震碎,“你越想用蛮力挡,煞气越兴奋!落石本是‘砸’,现在成了‘腐’,砸得越重,腐得越狠!”
李长生的目光落在队员背包里的旧布袋上,里面装着半袋老石灰——是他祖父盖房剩下的,说“石灰能固泥,比啥垫板都实在”。他突然想起三奶奶总在猪圈旁堆着堆“固泥灰”,是石灰混着草木灰,说“这灰能垫猪圈、固路基、克腐泥,实在得很,那些软塌塌的泥,见了它就硬气”,她处理烂泥地从不用木板铺,总撒这灰,说“灰能吸潮,泥能变干,就像人心,得有点硬气才立得住”,灰堆里总埋着把旧木锨,说“扬灰要匀,铲泥要狠,实在工具能治虚软”。
他从背包里掏出个陶瓮,揭开盖子时冒出股呛人的石灰味——瓮里装着三年的陈石灰,是三奶奶筛过的细粉,说“陈石灰性子稳,不会烧手,新石灰太烈,容易灼人”;灰里混着晒干的稻壳,是她特意加的,说“稻壳能透气,跟灰凑一起,能把泥浆吸干”;陶瓮边靠着把旧木锨,锨头包着铁皮,散发着石灰的呛味混着泥土的腥气,显然是她用了一辈子、垫了无数烂泥地的“固泥具”,锨缝里还卡着点干泥块,是垫猪圈时沾的,带着烟火气。
“泥浆太软,专克硬碰硬的憨,才被蚀骨煞钻了空子。”李长生抓起一把石灰,对着涌来的黑泥,猛地扬了过去——石灰粉与泥浆接触的刹那,竟发出“滋滋”的声响,像热油遇着冷水。
“噗——”
带着稻壳的石灰刚落在泥浆上,翻滚的黑泥突然像被冻住的河,“簌簌”凝固,腐蚀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队员小腿上的水泡不再破裂,脓水与石灰反应后结成层白痂,像给皮肉镀了层铠甲。更惊人的是,落下的青石砸在石灰区,竟被凝结的泥块托住,不再溅起腐泥,反而把石灰压进泥里,形成坚硬的“灰石层”,带着“以硬固软”的韧劲。
“这灰…固的是‘泥’,防的是‘腐’?”玄诚子愣住了,看着木锨铲起的凝固泥浆,竟能像石块般立在地上,比任何避石符都有力量,连地宫里的蚀骨气都散了。
李长生没说话,只是用木锨把石灰往落石密集处扬,动作像三奶奶垫猪圈那样,均匀得不留死角,说“灰要撒匀,泥才固得牢,就像事要做细,才不出岔子”。他扬到第三锨时,被泥浆困住的队员突然抓起陶瓮,往自己周围撒石灰,嘶吼道:“祖上说的‘巧避’,是用实在东西变害为利…他当年就是靠撒石灰才在泥里撑到救援…”——这句被他当作土法的话,此刻随着石灰的呛味,终于在血脉里醒了。
“三奶奶的灰,不是靠‘多’,是靠‘匀’。”李长生一边用木锨铲开凝固的泥浆铺路,一边慢悠悠地说,“她撒灰总顺风扬,说‘借风的劲,灰才匀,硬吹反而浪费,就像做事,得借势’;她拌灰总加稻壳,说‘光有灰太板结,加了壳能透气,人踩上去不滑,就像心,得有软有硬’;有次村里的化粪池溃堤,黑泥漫了半条街,她就是用这石灰混稻壳撒,说‘灰能杀毒,壳能固泥,实在东西能治虚烂’,三天后,烂泥就变成了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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