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师姐说笑了。宗门上下,谁不知孤鸾峰乃是我凌霄剑阁的几个圣地之一,仅有最强的几个长老才配居住。师姐当年独守山门,力挽狂澜的英姿,至今仍是弟子们心中的传奇。”
二长老的笑容更深了几分,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恭维与感慨,“只是……师姐自那场大战后便深居简出,潜心钻研这机关奇巧之术,倒是让阁里上下颇为挂念。尤其是……萧阁主,更是时常提起师妹,担心师姐沉浸过往,伤了道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苏烬鸾的表情
提到“机关奇巧之术”时,他刻意加重了语气,目光也若有若无地扫过那些散落的零件。提到阁主萧凌尘时,他留意着苏烬鸾的眼神变化
苏烬鸾的表情没有任何松动,依旧是那副千年不变的淡漠。只是当二长老提到“机关奇巧之术”时,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她的指尖微微泛白。而当听到“萧阁主”四个字时,她那双冰封的眼底深处,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愧疚?
毕竟千年前萧凌尘派她镇守山门并保护普通弟子,留守凌霄剑阁的弟子们最后只活下来不到十人,山门也被摧毁得不成样子,她也总为这个自责
又像是某种沉重的疲惫?
毕竟她当年已经累虚脱了……
这一切的情绪都快得让二长老几乎抓不住
“劳阁主师弟挂念。”苏烬鸾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情绪,“我很好。机关术只是兴趣,聊以打发漫长岁月罢了。至于道心……”
她顿了顿,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自嘲意味的弧度,“早已在那场血战中磨得差不多了,何谈受伤?”
二长老心中一动。苏烬鸾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要平静,但也更显封闭。她承认了机关术,却轻描淡写地带过,对阁主的态度也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疏远。这不像是一个被千年创伤压垮的人,更像是一个……将自己彻底隔绝起来的孤岛
他决定更进一步试探
“师姐此言差矣。”二长老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带上了一丝痛心疾首的关切,“道心虽损,根基犹在!师姐当年可是阁主亲口赞誉的‘剑阁之筋’,返虚一重天的修为更是宗门柱石!如今魔教余孽虽已隐匿,但清澜界暗流涌动,邪神封印亦有不稳之兆……宗门正值用人之际啊!师姐难道就忍心看着当年同门用鲜血守护的基业,再次面临风雨飘摇?”
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苏烬鸾,试图从她眼中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责任感或动摇
同时,他体内属于元婴后期的灵力微微鼓荡,一股并不强烈、却带着明确压迫感的威势缓缓释放出来,他要试探的,不仅是她的态度,更是她千年未动,是否真的如传言般实力大退
这股威压如同冰冷的针尖,瞬间刺破了洞府内短暂的平静。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烬鸾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她甚至没有调动灵力去抵抗。二长老那点元婴期的威压,对她而言,如同清风拂面,连她一片衣角都未能撼动。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周显,那双冰封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寒潭冻结,深不见底
然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对峙中,二长老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点——
苏烬鸾的呼吸,在威压临身的瞬间,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快得如同错觉,但她周身那属于返虚强者的、本该圆融无碍、自成天地的气息场,也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波动
果然,千年前的创伤让她千年未修,她的境界虽在,但根基必然松动
对力量的控制,对自身气息的圆融,都出现了问题。她就像一把尘封千年的神剑,锋芒犹存,剑身却已布满细微的裂痕
这个发现让二长老心中狂喜,但他脸上却立刻换上了一副歉疚和关切的表情,迅速收回了威压:“哎呀!瞧我!一时情急,忘了分寸!师姐莫怪!”
他连连拱手,“我也是忧心宗门,想到当年师姐为守护剑阁浴血奋战的风采,一时心绪激荡,失态了!师姐你……没事吧?”他紧紧盯着苏烬鸾的脸,想捕捉她任何一丝不适或强撑的迹象
苏烬鸾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那微微抿起的唇线,似乎比刚才更紧了一些。她缓缓抬起眼帘,目光落在二长老脸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让周显心底莫名地升起一股寒意,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冰冷的东西锁定
“师弟的关心,我心领了。”苏烬鸾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二长老耳中,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阁中的事,自有萧阁主与诸位长老定夺。我苏烬鸾,不过是一个守着孤峰、摆弄些无用物件的闲人罢了。当年的血,流得够多了。我累了,不想再掺和任何纷争。”
她的声音里透出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厌倦,仿佛那场千年前的战争耗尽了她的所有心力,只剩下这具空壳。她甚至没有否认二长老试探出的“虚弱”,反而用一种近乎自弃的态度承认了自己的“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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