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突然变得密集。湖面倒影碎成千万片,林涛在扭曲的水纹中看见自己背后多了一个人影。他转身时,沈静正举着透明雨伞站在三米外,伞骨上蜿蜒的水流像无数条透明的小蛇。
"真巧。"沈静的目光扫过周小雅瞬间惨白的脸,"在聊陆铭?"她的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婚戒,戒圈下的皮肤有一圈新鲜的溃烂。
周小雅的书啪嗒一声掉进水里。林涛弯腰去捞时,看见沈静的高跟鞋尖上沾着暗红色的泥——和疗养院废墟现场的土壤颜色一模一样。
"沈女士对心理学也有兴趣?"林涛把湿透的书递还给周小雅,指腹蹭到书脊内侧的条形码——编号以77结尾。
沈静的雨伞微微倾斜,水珠溅在林涛的鞋面上:"只是来还徐教授借的书。"她从包里抽出一本《解离性身份障碍案例分析》,封底借阅卡上赫然是徐志远的签名。
"徐教授还好吗?"周小雅突然问,"上周体检后就没见过他。"
沈静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去参加学术会议了。"她的目光落在周小雅的手腕上——那里有道新鲜的勒痕,"你该换块防水手表。"
林涛注意到沈静说"学术会议"时,左手小指不自然地蜷缩起来。雨势渐猛,三人的影子在积水中交融又分开,像一场诡异的现代舞。
"对了,"沈静转身前突然说,"张薇的追悼会定在七号。"她的伞面转过一个角度,反射的强光正好刺入林涛的眼睛,"你会来吧?"
林涛眯起眼,在强光消散的瞬间,他看见沈静雨伞柄上挂着的钥匙扣——那是个微型镜框,里面嵌着张薇和另一个女人的合影。照片被刻意剪去了一半,但残留的衣角显示,那是一件白大褂。
暴雨中的圣心疗养院像一头搁浅的鲸鱼。林涛翻过锈蚀的铁栅栏时,铁丝网勾破了他的袖口。主楼门廊的立柱上,焦黑的"第七病区"指示牌斜挂着,在风中发出吱呀声。
手电筒的光束切开黑暗,照亮走廊两侧剥落的墙皮。林涛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每一步都惊起细小的尘埃。在拐角处,他突然停下——前方地砖上有串新鲜的脚印,鞋底花纹呈独特的波浪形。
档案室的门虚掩着。林涛推门的瞬间,某种金属反光在角落一闪而逝。室内弥漫着福尔马林和霉菌的混合气味,七排档案柜像墓碑般矗立。最末一排的柜门微微敞开,标签上写着"1999.7"。
林涛的手指刚碰到文件夹,头顶的通风管道突然传来刮擦声。他屏住呼吸,听见某种液体滴落的声响——滴答,滴答,像老式钟表的秒针。手电筒照向声源时,他看见通风口滤网下悬着一滴暗红色液体。
档案里夹着张泛黄的合影。七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疗养院门前,其中杨振的胸牌被红笔圈出。照片背面用褪色的墨水写着:"镜面计划第一阶段,7名受试者表现稳定"。林涛翻到下一页时,一张便签纸飘落——上面是陆铭的笔迹:"当影子获得记忆,谁才是真实的我?"
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号码的短信:「你也在照镜子吗?」林涛抬头时,档案室的全身镜映出他背后的门缝——有只戴黑手套的手正缓缓缩回黑暗。
"站住!"林涛冲出门外,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追到楼梯间时,他踩到一滩黏腻的液体——是血,还带着体温。血迹延伸到地下室的铁门前,门把手上挂着个熟悉的物件:陆铭的另一个袖扣。
铁门后传来细微的电子音。林涛推门的瞬间,七面破碎的镜子同时反射出他的身影——每个倒影的动作都有微妙的延迟。正中央的轮椅上,放着一台老式录音机,磁带正在转动。
按键弹起的声响在空荡的地下室炸开。录音机里传出张薇的声音:"...编号7的受试者出现严重解离,杨医生坚持继续实验...天啊他们在镜子里..." 突然插入的杂音中,有个低沉的男声数着:"...5、6、7..."随后是玻璃碎裂的巨响。
林涛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当他弯腰取出磁带时,发现录音机底部粘着张薇的工作证——证件照上,她的右耳后方有个小小的数字"7"刺青。
手机再次震动。秦越的短信:「证物室被盗的是张薇的耳环,鉴证科刚发现里面有微型储存卡,正在恢复数据。另外,陆铭在拘留所开始画奇怪的图案。」
林涛正要回复,背后突然袭来一阵冷风。他转身时,最后一束手电光捕捉到镜中一闪而过的黑影——那人左撇子的推门动作,和监控录像里的陆铭一模一样。
陈志刚的办公室弥漫着廉价雪茄的烟雾。局长把陆铭案的结案报告摔在桌上时,窗外的闪电正好照亮他铁青的脸。
"DNA、指纹、动机、作案时间,"陈志刚每说一个词就用指节敲一次桌面,"证据链完美闭合,你还想翻出什么花来?"
林涛把疗养院档案拍在办公桌上:"张薇死前在查1999年的'镜面计划',七个受试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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