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总感觉有人在模仿自己。"周小雅突然抓住林涛的手腕，"上周二晚上，他打电话说在办公室玻璃窗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倒影..."
雨点砸在诊所的落地窗上，形成扭曲的水幕。沈静将红茶推过茶几，左手腕内侧的疤痕在袖口若隐若现。
"镜像人格不是双重人格。"心理医生的声音像在背诵教科书，"而是主体人格在极端创伤下分裂出的'完美反面'。"她无意识摩挲着疤痕，"就像...把镜子里的影子实体化了。"
林涛想起视频里黑风衣男子与陆铭完全相反的惯用手："这种人格能模仿本体到何种程度？"
"理论上..."沈静的睫毛在脸颊投下阴影，"如果经过专业训练，连指纹和虹膜特征都能伪造。"她突然抬头，"你为什么问这个？"
"好奇而已。"林涛注视着她手腕的疤痕，"陆铭提过他父亲的研究吗？"
茶杯在玻璃茶几上磕出轻响。沈静的左手指甲陷入掌心："老陆教授专攻边缘型人格障碍...他去世后资料都捐给大学了。"她的视线飘向书柜，那里有本相册露出一角，"你为什么不去问周小雅？她最近不是总往档案馆跑么？"
档案室霉味刺鼻。管理员指着泡水的纸箱："疗养院档案就这些了，85年到89年的关键部分..."他做了个火焰升腾的手势。
林涛蹲在纸箱前。泛黄的照片里，年轻时的陆远山站在疗养院台阶上，左手搭在一个瘦削男孩肩上。男孩低着头，但左腕缠绕的纱布清晰可见。照片背面写着：7号样本，镜像投射第7阶段。
突然，档案室的灯全部熄灭。黑暗中，金属架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像有人正轻手轻脚地后退。林涛摸出手电筒，光束扫过门口——地板上留着半个湿漉漉的鞋印，花纹与张薇案发现场那个一模一样。
回到警局时已近午夜。林涛将照片扫描进电脑，增强软件显示男孩手腕纱布边缘露出刺青——罗马数字VII。当他放大陆远山的白大褂口袋时，钢笔夹子上刻着"S.X."字样。
"圣心..."秦越突然出现在身后，"我查了工商记录，圣心疗养院注册法人代表叫沈霄，1992年移民加拿大。"
林涛猛地站起来："沈静的父亲？"
打印机突然自动运转，吐出一张泛黄的报纸复印件。1989年11月的社会版角落，一则百字简讯：《郊区疗养院火灾致1死3伤》，配图中浓烟滚滚的建筑前，消防员正抬出担架，白布下露出孩童纤细的手腕——上面缠着渗血的纱布。
雨更大了。林涛站在警局玻璃幕墙前，自己的倒影与霓虹灯重叠成模糊色块。忽然，倒影中多出一个戴鸭舌帽的人影，就站在他身后三米处的走廊拐角。
他缓缓转身。走廊空无一人，但安全出口的指示灯上粘着张便签纸，打印字体工整得令人毛骨悚然："镜子碎了，该看看背面了"。
指示灯突然熄灭。在完全陷入黑暗前的瞬间，林涛透过雨痕交错的玻璃，看见自己倒影的嘴角——正缓缓扬起一个他从未做过的、冰冷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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