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科的蓝光在午夜依然刺眼，林涛盯着数据恢复进度条，视网膜上残留着97%的红色数字。主机风扇的嗡鸣与三年前仓库爆炸前的电流声逐渐重叠，他下意识摸向颈侧疤痕，指尖触到尚未愈合的抓伤时，一阵尖锐的耳鸣突然袭来。
"你该去缝合伤口。"秦越的声音伴随着咖啡苦涩的香气。法医的白大褂下摆沾着暗褐色污渍，递来的纸杯外壁凝结着水珠。林涛接过时，两人的指尖在杯沿短暂相触，他注意到秦越右手拇指指甲有一道新鲜的裂痕。
"张薇的云端备份被人为清空了七次。"秦越调出数据图谱，屏幕蓝光在她眼睑投下蛛网般的阴影，"但每次删除前，她都搜索了相同的关键词组合。"她敲击键盘，七条完全相同的搜索记录像刀痕般排列在屏幕上：
【圣心疗养院 陆文渊 1999】
【圣心疗养院 陆文渊 7号病房】
【圣心疗养院 陆文渊 认知重构】
林涛的咖啡杯在桌面上留下环形水渍。当秦越放大最后一条搜索记录的时间戳时，水渍恰好漫延到键盘边缘——23:47，法医报告确认的死亡时间前13分钟。
"这不是巧合。"林涛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他指向第三条记录旁的IP地址，"查这个Wi-Fi热点，凶手可能就在她身边..."话音未落，主机突然发出刺耳的提示音，恢复程序弹出一个加密音频文件。
秦越的解剖刀在指尖转了个圈，刀尖轻点播放键。变声器处理过的电子音瞬间充满整个技术科：
"你以为找到照片就能威胁我？"声音带着诡异的金属质感，像生锈的齿轮相互咬合，"镜子不会说谎，但死人会。"
林涛的瞳孔骤然收缩。背景音里隐约的"咚——咚——"声让他太阳穴突突跳动，那是陆铭书房里那座十九世纪古董座钟的报时音色。但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录音结尾的书页翻动声——某种厚重纸张特有的脆响，就像...就像精装书皮与铜版纸摩擦的声响。
"声纹分析显示不是陆铭。"秦越调出频谱图，两条声线在屏幕上如同DNA链般纠缠又分离，"但背景钟声..."她突然噤声，技术科的顶灯闪烁两下，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贴满现场照片的玻璃墙上。
林涛的咖啡杯突然炸裂，褐色液体在键盘上蜿蜒成河。他弯腰去捡碎片时，后颈的伤疤传来灼烧般的疼痛。三年前老陈牺牲前最后的警告在耳畔回响："小心那些太完美的证据..."
"林哥！"实习生姜明冲进来，手里举着冒热气的打印纸，"文档恢复成功了！"年轻人兴奋的声音在看见满地狼藉时戛然而止。秦越接过纸张，白炽灯下墨迹未干的文字像在蠕动：
《圣心疗养院非法实验调查报告（初稿）》
作者：张薇
第7章：7号受试者的镜像认知重构实验
林涛的指尖在"7号"字样上停顿，纸张突然被通风系统的气流掀起。某个记忆碎片划过脑海——车库墙上用他的血写下的巨大数字"7"。他刚要开口，值班警员探头进来："林警官，有个叫周小雅的学生找你，状态很不对劲..."
接待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周小雅蜷缩在塑料椅上的样子让林涛想起证物室那只被麻醉的实验室兔子。女生帆布包上的反核徽章别针松脱了，随着她剧烈的颤抖在包带上划出细痕。
"他们...他们开始删除校内论坛的帖子了..."周小雅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掏出手机，屏幕裂纹像蛛网般覆盖着404错误页面。当林涛接过时，闻到机身上淡淡的杏仁味——氰化物特有的苦杏仁气息。
秦越突然抓住女生的手腕："你碰过什么？"法医的指甲在周小雅虎口处刮下微量白色粉末。女生眼神涣散，从内衣口袋摸出对折的照片："张学姐...上周给我的..."
泛黄的照片背面用褪色墨水写着"他们都在镜子里"。林涛翻转过来，一群穿白大褂的人站在疗养院台阶上合影。年轻二十岁的陆文渊站在中央，而被他右手搭着肩膀的眼镜男子，左手无名指处有明显的残缺。
"这是..."林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杨振。"周小雅突然抓住他的袖口，指甲陷入布料，"张学姐说...7号受试者根本不是病人..."她的瞳孔急剧扩大，随后整个人像断线木偶般滑落。秦越接住她时，女生的后颈露出针尖大小的红点。
医务室的消毒水味浓得令人窒息。林涛站在窗前，看着照片里戴眼镜的助手——那双手。他掏出手机对比陆铭的审讯录像，清晰的画面显示心理医生双手完好无损。但更令他不安的是合影角落，一个穿护士服的女子侧脸，与沈静有着完全相同的下颌线。
"镇静剂起作用了。"秦越拉上隔帘，橡胶手套撕扯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她体内的东莨菪碱浓度足以让成年人产生严重幻觉。"法医摘下口罩时，林涛注意到她下唇有一排细小的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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