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严身着沉重盔甲,佩剑站在城墙最高处,凌厉的夜风吹得他面颊发僵。
而他眺望的方向,不是城墙之外,而是城墙内皇宫所在的方向。
白日从皇宫方向传来一声爆炸的巨响声,不愿离开京城的百姓也纷纷涌到城门口,哭喊着让他们逃出去,让他们一条生路。
百姓向着他下跪哀求。
骆严动了恻隐之心,开了小门让他们尽快出去。
混乱持续到傍晚才停止。
整座繁荣的京城恍若成了座死城,城门附近仿佛只剩下他们这些活人。
所谓宫变,不应该只是宫中发生,为何会将这么多无辜百姓牵扯进来?
他想问献王爷。
这场宫变,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发动的?
驻守城墙后的每一刻,在看见城墙周围的斑斑血迹、尸首,这个怀疑就愈发强烈。
他更不懂,为何驻守城楼,需要拨出来一千人之多?
思绪翻滚。
他眉心也在不知不觉中皱起。
楼梯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打断他的种种不解。
“禀将军,城墙上下都已清理安葬。”
骆严收回视线,冲部下颔首:“弟兄们辛苦了,夜间守城不可掉以轻心。”
来人抱拳应下后,露出脸来,面上的不忍之色显露得淋漓尽致。
骆严出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脸色如此难看?”
“属下跟随将军出入战场无数次,却从未见过像今夜这样惨绝人寰的战场…”来人喉间哽咽,“死去的百姓中,有妇人、孩童、老妪——这些弱者本该是被我们保护,可现在却死在了踩踏、弓箭、砍伤之中。”他顿了下,逼迫自己前行两步,靠近骆严身侧,嘶声问道:“那位大人所选择的这条路,真能挽救大衍的未来吗?”
骆严身躯一怔。
大衍之未来?
真的需要靠牺牲这么多无辜妇孺么?
骆严喉间堵塞,他看着部下发红的眼睛,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也想问那位大人。”
话音落下,城墙上吹来猎猎疾风。
而在寒冷的风中,似乎还夹杂了些其他声音。
未等骆严张口叫来了望兵,立刻有人来报远处可见一队骑兵快速靠近!
“可见旗帜?”
“隐约可见是、是秦字!”
骆严皱眉,粗声质问:“秦王萧邈?不可能!秦州离京城十万八千里,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此地!我亲自去看!”
他一甩斗篷,从城楼高台上跳下。
大步流星朝着了望台走去。
月光下,远处一片尘土翻滚快速靠近,脚下土地微有震感。骆严眯起眼,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骑兵身后绑着的旗帜。
赫然是秦字!
骆严下令全体准备迎战!
他盯着城墙上粘稠的血迹,眼底闪过一抹烦躁之色,立刻做了决断,提剑下城楼,骑上战马,点十个亲兵,开城门,亲自出城迎敌。
坐在马背上的骆严脸色凝重。
粗大的手紧握剑鞘。
献王爷于他有知遇提携之恩,所以他才愿意接受王爷的招揽,入京除奸佞、清君侧。
若无必要,他不愿自相残杀。
尤其前来之人还是秦王的人。
尘土飞扬、滚滚袭来。
数千骑兵很快来至城门之外,首当其冲的便是身着铠甲的秦王萧邈。
“骆将军!”
萧邈拽紧缰绳,勒停战马,马蹄高扬,随后重重落地,他双手抱拳,目光坚毅深远,朗声道:“本王受陛下调派,特率兵前来擒反王护驾!还请骆将军开城门放我等入城!”
中气十足的嗓音于黑夜中清晰传来。
骆严听见反王二字,皱了下眉,“秦王声称反王,不知意指何人?陛下受奸佞蛊惑,恣肆杀戮、草菅人命,绝不能放任奸佞危害社稷!清君侧未成,请恕末将不能让秦王殿下入城!”
秦王还未开口。
在他身边有一人骑马出列,“骆将军口中的奸佞,莫非是咱家不成?”
月光下,一张苍白近似女态的脸上,鲜艳的薄唇微勾,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
骆严猛地瞪大眼睛。
眼前之人竟是——
祁均!
祁均不在宫中?!
他何时逃出去的?!
不止骆严认出了祁均,他的几个部下也认了出来,纷纷变脸。
祁均在此,那献王究竟清的什么君侧?!
骆严震惊到失语,“祁、祁均,你、你为何会、会在——”
祁均眯起眼,语调阴测测的:“还请骆将军说来听听,咱家究竟犯了多重的杀孽,才值得献王‘清君侧’?”
骆严强行冷静,“你煽动陛下昭阳宫动手杀人、猎宫围杀康王、弃瘟疫之村不顾下杀令——”
“放他娘的狗屁!”
一道痛骂声从秦王的骑兵中杀出来!
“昭阳宫中杀的都是一帮尸位素餐的狗官!康王在猎宫布局意图弑君被陛下识破反被杀!而瘟疫之村更是萧长明那老东西故意把瘟疫散播到村中!”
眼前之人,是卫妃、卫家女将卫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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