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下去了。渡劫期大圆满他们不是没见过,甚至宗门典籍中记载的飞升先祖,也不曾有过如此匪夷所思的手段。
水月圣主闭上双眼,似乎在回忆当时那种令人绝望的无力感。她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那轻描淡写的一掌。
那一掌,破开了由她主导、数万弟子合力、引动天地之威的瑶池诛仙大阵。那大阵汇聚的七彩剑影,其威能足以瞬间抹杀任何一位渡劫后期的大能,可在那一掌之下,却如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没有引起丝毫的能量涟漪。
然后,那股力量笼罩了所有人。
水月圣主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仿佛在叙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神话故事:“你们的感觉没有错。他的气息,的确被他刻意压制在渡劫期大圆满的层次。或许,这是他行走世间的一种习惯,一种……不想太过惊世骇俗的伪装。”
“但是,”她猛地睁开双眼,精光一闪,“那绝不是他的真正实力!那一巴掌,太恐怖了!你们仔细回想,那一掌落下,力量覆盖了整个瑶池圣地,将我们所有人,包括我在内,精准地‘种’进了地里。我们每个人承受的力量,都恰好能破开我们的护体灵光,将我们压入地下,却又不伤及我们分毫。这种对力量的控制,已经不是‘精准’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分析道:“这说明什么?说明在他眼中,我这个渡劫期,和那些金丹期的弟子,没有任何区别!他能一掌拍翻一个,就能一掌拍翻我们全部,而且力度可以做到毫无差别。这已经超出了‘术’的范畴,这是‘道’的碾压!是更高层次生命对低层次生命的绝对支配!”
“他若想杀我们,根本不需要第二掌。甚至……他只需要一个念头。”
水月圣主的话,像一柄柄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三位长老和云霓裳的心上。
“嘶——”
三位长老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们之前只感到屈辱和震惊,此刻经过圣主这番抽丝剥茧的分析,才真正体会到,自己究竟是从何等恐怖的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而一直沉默不语的云霓裳,此刻娇躯猛地一颤,原本就苍白的脸蛋,“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她终于害怕了。
一种迟来的、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想起了自己被剑无尘禁锢时,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眸。她想起了自己召唤师尊时,那声嘶力竭的怒吼。她想起了自己心中那份“即便同归于尽,也要让你付出代价”的决绝。
现在想来,那何其可笑?何其无知?
自己……竟然想要去刺杀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只?
就像一只蚂蚁,因为大象踩了它的窝,就叫嚣着要咬断大象的腿。
这一刻,她才真正理解了剑无尘临走前那番话的含义——“你们的动机没错,错在以蝼蚁的逻辑,去揣测强者的世界。”
原来,自己在他眼中,真的连蝼蚁都算不上。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牙齿咯咯作响。那份被看光身体的羞愤,与此刻生死一线的后怕相比,竟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水月圣主注意到了云霓裳的异状,叹了口气,目光柔和了些许:“霓裳,过来。”
云霓裳如同提线木偶般,机械地挪动脚步,走到师尊面前,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泪水终于决堤而出:“师尊……弟子……弟子错了……弟子险些为宗门招来灭顶之灾……”
她不是在为自己的清白被辱而哭,而是在为自己的愚蠢和无知而后怕。她怕因为自己,整个瑶池宗数十万年的基业,真的就在那一掌之下,化为齑粉。
水月圣主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柔声道:“痴儿,起来吧。此事不怪你。换做任何一个女子,遇到此事,都会是与你一般的反应。那位前辈……他行事全凭喜好,已然超脱了世俗的道德与规则。我们用凡人的道理去衡量他,本就是错的。”
她将云霓裳扶起,然后目光转向了自己摊开的掌心。
在那里,静静地悬浮着一个小小的、晶莹剔透的水滴状光团。正是剑无尘离去前,留下的那滴“本源神液”。
“你们看,”水月圣主的声音重新变得严肃,“这,就是那位前辈留下的‘补偿’。”
三位长老和云霓裳的目光,立刻被这滴神液吸引了过去。
只见这滴液体不过指甲盖大小,却仿佛蕴含着一个完整的宇宙。其中有亿万星辰在缓缓生灭,有混沌之气在流转换化,散发着一股古老、浩瀚、至高无上的气息。仅仅是看着它,就让四人的元神感到一阵阵的舒畅与悸动,仿佛灵魂正在被洗涤,修为的瓶颈都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圣殿内的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这滴神液汇聚而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灵气漩涡。
“这……这是何等至宝?”王长老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震撼与贪婪,但随即又被深深的敬畏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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