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指挥部大楼,最高指挥部内,黄仁政脸上的狰狞狂喜,如同被冰水浇筑的滚烫金属,瞬间凝固、碎裂。他死死地盯着战术屏幕上那停滞不前的红色箭头,那代表着他麾下大军的攻势。
他能清晰地看到,周福来的第二集团军,那支被他当作炮灰推到最前线的部队,已经彻底乱了阵脚。士兵们不再向前冲锋,他们呆滞地仰着头,看着那三面巨大屏幕上播放的地狱惨状,眼神中充满了迷茫、恐惧,以及被欺骗的愤怒。
“龙国人不打龙国人!解放军不打解放军!”
那山呼海啸般的呐喊,通过无人机上的拾音器,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耳膜上,砸在他权力的基座上。他精心点燃的欲望之火,他用“抢钱、抢粮、抢娘们”的魔咒催生出的野兽,此刻竟然被钟奎用几段画面和几句口号,就浇得奄奄一息。
“废物!一群废物!”黄仁政一拳砸在坚硬的合金指挥台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他那双充血的眼睛里,燃烧着被当众羞辱的狂怒。钟奎的这一手,太毒了。他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直接釜底抽薪,用大义和同胞情谊,来瓦解他用兽性构建起来的军心。
“石震!”黄仁政抓起专线通讯器,声音嘶哑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
“司令!您吩咐!”通讯器那头,传来石震急不可耐的咆哮。他显然也对前线的迟滞感到无比愤怒。
“我命你用迫击炮!”黄仁政的语调冰冷而残忍,“给我把那三块该死的屏幕打掉!立刻!马上!我要它们变成一堆废铁!我要让所有人都看不见那该死的画面!”
“是!司令!”石震仿佛等待这个命令已经等了几个世纪,他发出了野兽般兴奋的狂笑,“您就瞧好吧!我早就看那几个破电视不顺眼了!”
命令一下,石震麾下那些作为督战队的第一集团军其中最忠心的三个团的死士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是黄仁政最忠诚的屠刀,脑子里没有对错,只有命令。几十门迫击炮迅速调整射击诸元,黑洞洞的炮口越过前方友军的头顶,精准地锁定了那三座在战火中格外刺眼的商业大楼。
“放!”
尖锐的呼啸声再次划破天际。一百多发炮弹拖着死亡的弧线,精准地砸向了那三面巨型显示屏。
轰!轰!轰隆——!
剧烈的爆炸声中,巨大的玻璃幕墙如同被巨锤砸中的镜子,瞬间爆裂成亿万块碎片,夹杂着烈焰与浓烟,纷纷扬扬地落下。屏幕上那惨烈悲壮的陇南血战画面,在扭曲闪烁了几下后,彻底归于黑暗。
光明消失了,真相被掩盖了。战场上,只剩下刺鼻的硝烟和震耳欲聋的轰鸣。
黄仁政看着屏幕上重新陷入混乱的战场,脸上露出了冷酷的笑容。他知道,机会来了。他用全城广播的话筒,将自己那极具煽动性的声音,再一次送入每一个士兵的耳朵。
“所有川蜀军区的弟兄们!都给我听清楚了!”
他的声音,不再是之前那种赤裸裸的欲望煽动,而是充满了被背叛的悲愤与委屈。
“钟奎在问我们,我们在做什么?他在指责我们自相残杀!没错!屏幕上的画面是真的!我们的同胞,第一集团军群的弟兄们,正在陇南前线浴血奋战!我黄仁政,向他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这番话,让许多本已动摇的川蜀士兵都愣住了。
“但是!”黄仁政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我倒要问问他钟奎!问问他这个躲在后面摘桃子的小人!当两亿丧尸兵临城下,当我们川蜀军区六十万将士,在独自面对尸山血海的时候,他钟奎的部队,又在哪里?!”
“是我们!是我们川蜀军区的弟兄们,用自己的胸膛,挡住了尸潮的第一波攻击!是我们流尽了鲜血,为他们挡住了尸潮前锋!那个时候,他钟奎在哪里高高在上,坐山观虎斗?!”
“现在,我们打残了尸潮,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回来了!他带着他那兵强马壮的部队回来了!他不是来支援我们,他是来审判我们!他是来抢夺我们用命换来的生存空间!他用几句漂亮话,就想抹杀我们所有的功劳和牺牲!他想让我们放下武器,然后像宰杀羔羊一样,夺走我们的一切!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石震的第一集团军率先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黄仁政的这番话,精准地戳中了所有川蜀士兵内心最深处的委屈和不甘。他们是难民,是败军,一路从川蜀逃到兰州,他们骨子里就有一种被抛弃的怨气。此刻,这种怨气被黄仁政彻底点燃,转化成了对钟奎这个“外来者”的敌视和仇恨。
“弟兄们!拿起你们的枪!”黄仁政的声音里充满了魔鬼般的蛊惑力,“我们不是叛徒!我们是功臣!兰州城里的一切,都是我们应得的奖赏!不要被他骗了!他才是真正的叛的徒,是刺杀张卫国,妄图窃取西北的野心家!给我冲!杀死钟奎,保卫我们用命换来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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