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七,又到了北镇抚司每月议会的日子。
林杰破天荒的早早便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只不过他一直坐立难安,随后陆续到达的官员与他打招呼,也统统敷衍了事。
而往日里,刘善佐都会提前到达,今日却十反常怪的踩着钟点进来。
神威堂内一如往日的嘈杂,林杰的安静显得格格不入。
坐在不远处的千户陈绍阳却一直盯着他,脸上有着意味不明的神情。
刘善佐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淡淡的扫了一眼下面的人就开口道:
“开始吧,哪个卫所有问题上报?”
林杰与其党羽相互交换眼神,竟是十分奇怪。
明明谢陵尚未到场,指挥使却充耳不闻。
“禀指挥使大人,谢同知还尚未到场……”
林杰身边一个千户起身说道。
刘善佐却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说开始就开始,什么时候要经过谢陵同意了?”
那人发觉自己的话有不妥,立刻躬身抱拳道:
“大人,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每次议会都要等谢大人到场,今日却……”
“你听不懂我的意思?”
林杰一把抓过那人,将他按回座位上。
“不长眼的东西,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是……”
刘善佐也没有继续为难的意思,平静的道:
“继续吧,有事就上报。”
在座的各处同往常一样依次上报。
林杰坐在座位上急得跳脚。
说来也怪,以刘善佐的性格,以往都是能简洁就简洁,可今天话却出奇的多。
每个卫所的人汇报完,他还要关心几句,说几句体贴的话。
按照这个速度,议会开完就得到晌午了。
林杰如坐针毡,只能不断的喝茶,等大家汇报完一圈,整整喝空两壶茶。
“大家还有什么事儿吗?无事的话今日便散了吧。”
什么?这就结束了?指挥使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林杰忽的起身。
“刘大人,您是不是忘了些什么事?”
刘善佐一脸茫然“什么?”
还装傻?
林杰继续道:
“北镇抚司明文规定,千户以上官员无特殊原因不得缺席每月议会,谢同知连带他身边的程千户和洛千户今日却无故缺席,指挥使大人难道不给个说法吗?”
刘善佐才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看看我这脑子,是这样的,谢同知因为案情要出个远门,今儿一早就启程了。”
“什么?!”
林杰再也顾不得礼法,腾的一下起身,刘善佐这个老匹夫,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兜圈子!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事儿吗?”
刘善佐开始收拾起他案桌上的东西,众人见状也不好再开口。
林杰一挥衣袖直接站起走出神威堂,其他人也陆续离开,很快,神威堂就只剩刘善佐一人。
见人群已散去,他褪去方才悠然自得的神情。
本在整理卷宗的手也忽的一松,全部在桌上摊开。
他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目光沉重。
里间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人,身着玄色衣袍,正午的阳光照进来显得更加俊逸。
“您也知道谢陵此去凶多吉少,为何要默许……”
那人负手而立。
“如果他连这件事都办不成,就当朕看走眼了。”
庆申帝从里间走出,站在神威堂正中间,看向那敞开的大门,目光深沉。
“可他是……”
“你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讲话怎这般口无遮拦。”
刘善佐止住言语,刚才他的确僭越了。
他算是看着谢陵成长到如今,心里总归是放心不下。
“皇上恕罪,微臣也是一时心急,担心谢陵的安危,他此去,东瀛的势力如何不说,东厂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庆申帝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的权利。
“朕知道你心疼他,但你也要知道朕当初为何要提拔他。”
“可现在就做是不是为时过早?”
过早?
呵……庆申帝冷冷一笑。
“现在不做要等何时?等到朕老态龙钟之时再做吗?”
庆申帝下意识的摸了摸左腿。
“不,朕一刻也等不了。”
“皇上!您还年轻力壮,这又是为哪般?”
“眼看着皇子们日渐长大,朕已经不年轻了。”
庆申帝自嘲般的苦笑。
刘善佐跟在皇帝身边多年,又怎会不知他的心思。
多年来他苦心培养谢陵,一路从小小的七品总旗到如今的指挥同知。
为的就是培养出足以和东厂势力抗衡的的力量。
只是,百年屹立不倒的东厂,岂能轻易动摇。
“但愿谢陵一切平安吧!”
庆申帝回过头,神情舒展开,朗声笑道:
“这话才是朕爱听的,朕看中的人,不会错。”
——
林杰气冲冲走出神威堂,直奔大门而去,周围的幕僚一路小跑,才勉强追的上他。
“林大人,眼下尚不知谢陵离开的路线,我们这又能去哪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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