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万山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那年你运粮去江州赈灾,船行至鄱阳湖,遇上百年不遇的暴风雪,粮船倾覆,你抱着一块木板在水里漂了整整一夜。”东方宸的声音很轻,却像带着穿透力,将尘封的记忆一点点剥开,“是一队巡逻的亲兵把你捞上来的,领头的人脱下自己的狐裘给你裹上,还让军医给你治伤。你当时冻得说不出话,只记得那人穿玄色锦袍,腰间佩一把‘寒川’剑。”
沈万山的嘴唇开始哆嗦,浑浊的眼睛里渐渐蓄满了泪水。
“后来你回到粮行,发现账房卷走了所有银子,债主堵门,眼看就要家破人亡。”东方宸继续说道,目光望向窗外的夜色,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当年的景象,“那天晚上,有人给你送来了一张十万两的银票,还有一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话——‘好好做,你是个信得过的人’。”
“王……王爷……”沈万山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他重重地磕了个头,额头撞在青砖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是摄政王!是王爷救了我!草民这条命,这家业,都是王爷给的!”
东方宸看着他,心中微动。原来殷照临从不曾说起的那些事,都藏在这些地方。他俯身扶起沈万山,指尖无意中触到老人枯瘦的手,那双手布满老茧,指关节因常年拨算盘而有些变形,却带着一种踏实的温度。
“他说你信得过。”东方宸的声音低沉而郑重,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意味,“沈老,现在江南的百姓快吃不上饭了,那些粮商把米价炒到了天上,是想逼着朕做选择。朕知道你怕,可你想想,当年王爷救你,难道是为了让你如今看着百姓受难,却只顾着自己的家业吗?”
沈万山猛地抬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却能看清东方宸眼中的恳切。那不是帝王对臣子的命令,而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托付。他想起那个雪夜,殷照临将狐裘披在他身上时,眼神里的温和;想起收到银票时,信上那笔力沉稳的字迹。
“陛下!”沈万山深吸一口气,抹去脸上的泪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他再次跪倒,这次却挺直了脊梁,“草民明白了!王爷当年信得过草民,今日陛下也信得过草民,草民若再退缩,就不是人了!”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丰泰号’所有粮仓,明日一早全开!按平日价的五成卖!江南的分号,让他们把粮直接送到流民聚集的地方,不要钱!草民这把老骨头,拼了命也得护住王爷想护的百姓!”
东方宸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伸手扶起沈万山,这一次,指尖稳稳地握住了老人的手,那双手虽然粗糙,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多谢。”他说。
沈万山看着眼前的年轻帝王,忽然发现,他的眼神里,有和当年那位摄政王相似的东西——那种愿意为了护住什么,而不顾一切的执拗。
离开时,天色已微亮。青呢小轿再次融入晨雾,东方宸掀开轿帘,看着街边渐渐有了生气的店铺,心中稍定。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但至少,他护住了殷照临,也护住了那些百姓。
而此时的摄政王府,殷照临正靠在榻上,听着侍女读江南送来的急报。听到“丰泰号”突然宣布开仓低价售粮”时,他握着暖炉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丰泰号……沈万山?”他低声道,像是想起了什么,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侍女没听清,抬头问:“王爷说什么?”
殷照临摇摇头,咳了两声,轻声道:“没什么。去把那幅《江南漕运图》拿来,朕看看。”
窗外的晨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苍白的脸上,也落在案上那碗尚温的汤药上,氤氲的热气里,仿佛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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