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靖边大营的马厩里,数万匹战马正悠闲地嚼着草料。这些曾在沙场上冲锋陷阵的生灵,如今褪去了铠甲,鬃毛被梳理得油亮,却依旧掩不住眼底的剽悍。雷震山站在马厩前,看着账本上触目惊心的粮秣消耗数字,眉头拧成了疙瘩——一匹战马每日的草料,够五个戍卒吃一天,数万匹战马,几乎掏空了北境的粮仓。
“殿下,”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澈儿,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焦虑,“战事暂歇,养这么多战马实在耗费太大。杀了吧,弟兄们舍不得;放了吧,怕成了野马祸乱百姓。这可如何是好?”
澈儿伸手抚过一匹战马的鬃毛,马儿亲昵地蹭着他的手心,鼻孔里喷出的热气带着草香。他望向大营外的原野,曾经的战场如今荒草萋萋,远处中原的方向,隐约传来春耕的吆喝声。“战马有功于国,怎能轻弃?” 他目光亮了起来,像发现了藏在沙里的珍珠,“它们的铁蹄能踏破敌阵,也能踏出生机!传令:挑选性情温顺、体型健硕的战马,卸去甲胄辔头,换上犁套!让铁匠赶制重犁,要适配马力的!再熔铸马蹄铁,不铸战蹄的形状,改铸‘丰’字印模!”
命令像颗石子投入湖心,在大营里激起层层涟漪。老兵们舍不得让自己的战马去拉犁,抱着马脖子掉眼泪;铁匠们对着“丰”字印模犯愁,战马蹄铁是弧形的,要在上面刻出饱满的“丰”字,得重新开模锻造。但澈儿的决心已定,玄甲卫带着图纸奔走在各营之间,很快,第一批温顺的战马被牵出了马厩,铁匠铺的炉火也烧得通红。
铁匠们抡着锤子,将废弃的刀枪铠甲投入熔炉。那些曾饮过血的精钢,在烈焰中渐渐软化、流淌,被倒入特制的模具里。冷却后的马蹄铁不再是弧形,而是略带扁平,底部清晰地刻着一个“丰”字,笔画间的凹槽深得能蓄住泥水。钉马蹄铁的老把式屏住呼吸,将新铁掌牢牢钉在战马的蹄子上,每敲一锤,都像在给战马颁新的勋章。
重犁也打造好了,犁铧比寻常的牛犁宽出一半,犁杆加粗加固,连接处用熟铁铆紧,确保能承受战马的拉力。当第一匹战马被套上犁套时,老兵们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有人紧张得手心冒汗,生怕战马受惊挣脱。
中原大地的荒田边,早已等候的老农们搓着手,看着被牵来的战马,眼里满是怀疑。“这马能行吗?” 有个老汉嘀咕,“娇贵得很吧,哪比得上牛踏实?”
澈儿亲自扶着犁杆,示意老兵松开缰绳。那匹曾在战场上驮着将军冲锋的战马,似乎明白了新的使命,只是打了个响鼻,便沉稳地迈开了步伐。沉重的铁犁被健壮的马力轻松拉动,犁铧深深切入板结的泥土,翻涌起黑色的浪涛,土块被犁得粉碎,散发出潮湿的腥气。新钉的马蹄铁踏过新翻的田垄,“丰”字印模在湿润的泥土上拓下一个又一个清晰的印记,像给大地盖了个红章。
“成了!真成了!” 老农们欢呼起来,扑在新翻的土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凑到鼻尖闻,“这土松得很!比两头牛拉的犁还深!” 有个年轻的农妇数着田垄上的“丰”字印,笑得露出了牙齿:“一个、两个、三个……这么多‘丰’字,今年肯定是好年成!”
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中原。越来越多的战马被改造成耕马,走出大营,走进荒田。曾经的靖边军悍卒,如今牵着马缰,成了教农人种田的“马夫”。他们教老农如何驾驭马力,如何根据土地的软硬调整犁深,看着自己的战马踏下一个个“丰”字,眼里的不舍渐渐变成了骄傲。
有匹叫“踏雪”的白马,曾在雪夜奔袭敌营,如今每天拉着犁在田里穿梭。它的蹄子上沾着泥,鬃毛被汗水打湿,却依旧精神抖擞。每当它踏过田垄,留下一串“丰”字印,老农们就会念叨:“踏雪踏雪,踏过就是雪(血)变成的肥啊。”
春耕的日子里,中原的原野上到处都是这样的景象:健壮的战马拉着沉重的铁犁,在田地里画出一道道平行线,蹄下的“丰”字印连绵不绝,像给大地系上了金色的腰带。老兵和老农并肩走在田埂上,聊着战场的厮杀和庄稼的收成,曾经的隔阂被泥土的气息消融。
澈儿站在山坡上,看着这生机勃勃的景象,衣角被春风吹得飞扬。他想起刚到北境时,看到的饿殍遍野;想起中原百姓拿着空锄头,对着荒田叹气。而现在,战马的铁蹄踏碎了荒芜,“丰”字印里蓄满了雨水,种子被撒进翻松的泥土,很快就会发出新芽。
麦收时节,第一批用马力耕种的田地迎来了丰收。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腰,金黄的麦浪在风里翻滚,老农们挥舞着镰刀,脸上的皱纹里都嵌着笑。他们特意留了一束最饱满的麦穗,挂在“踏雪”的马厩里,说这是给战马的谢礼。
战马们依旧在田垄上忙碌,只是蹄子上的“丰”字印被磨得浅了些。铁匠们又赶制了新的印模,这次不仅有“丰”字,还有“安”“康”等字。老兵们牵着马,看着田垄上不断出现的新字,突然明白了澈儿的深意——战马卸甲,不是褪去荣光,而是换了一种方式守护家国。
深秋时,澈儿再次来到中原。田地里的玉米熟了,高粱红了,谷穗沉甸甸地低着头。老农们捧着新米,非要请他尝尝。米饭的香气里,混着泥土和阳光的味道。“殿下尝尝,这是‘踏雪’拉犁种出来的米,格外香!” 老农的手粗糙,却捧着碗稳稳当当。
澈儿接过碗,看着米粒饱满,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望向远处,战马们正在田边休息,孩子们围着它们,抚摸着它们蹄子上的“丰”字印,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他知道,这些铁印不仅拓在田垄上,也拓在了百姓的心里,拓下了一个关于和平与丰收的约定。
烽烟散尽,铁血化作春泥。战马的铁蹄不再沾染鲜血,而是沾满了希望的泥土。那些“丰”字印,是给大地的承诺,也是给天下的答卷——最坚固的铠甲,是百姓的笑脸;最锋利的武器,是丰收的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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