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外昏黄的路灯下,树影婆娑。
苏逸然的目光死死锁住前方那个单薄、踉跄、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夜色吞噬的背影。
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那份深入骨髓的痛苦和绝望,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扎进苏逸然的心脏。
“溪溪!”苏逸然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翻江倒海。
他低吼一声,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脚步声在寂静的林荫道上异常清晰。
姜梦溪似乎听到了身后的呼喊,身体猛地一僵,脚步有瞬间的停顿。
但随即,她像是受到了更大的惊吓,反而加快了步伐,试图逃离。
“溪溪!等等!是我!”苏逸然几步就追到了她身后,急切地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她冰凉而微微颤抖的手腕!
那冰凉的触感让苏逸然心头一颤。
姜梦溪像是被烫到一样,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被迫停下了脚步。
她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动作迟滞得如同生锈的机械。
她抬起那张布满泪痕、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被泪水冲刷过的眼眸红肿不堪。眼神空洞而迷茫。
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还未分清现实与虚幻。
当她的视线终于聚焦,看清眼前紧握着她手腕的人是谁时,那双空洞的眸子里瞬间涌起极其复杂的情绪。
难以置信、深切的悲伤、一丝微弱的希冀,还有……浓得化不开的委屈。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那只没有被抓住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抬了起来,颤抖着伸向苏逸然的脸颊。
指尖在距离他皮肤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仿佛在确认眼前的人是否真实存在。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他温热皮肤的刹那,姜梦溪眼中那点微弱的希冀之光骤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绝望和自嘲。
她抬起的胳膊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绵绵地、无力地耷拉了下去,垂在身侧。
“溪溪……溪溪……” 苏逸然的心被她的动作揪得生疼,他焦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
话音未落,姜梦溪的身体猛地一软,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直地向前倒去!
苏逸然眼疾手快,张开双臂,在她即将触地的前一秒,将她纤弱的身躯牢牢地接在了怀里!
她轻得像一片羽毛,浑身冰凉,脸上泪痕交错,紧闭的双眼下是浓重的青影,嘴唇因为失水而有些干裂。
这副憔悴至极的模样,与记忆中那个明媚鲜活、总是甜甜叫他“哥哥”的女孩判若两人。
巨大的愧疚和心疼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苏逸然。
他低头看着怀中失去意识的女孩,感受着她微弱的呼吸和冰凉的温度,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
“溪溪!醒醒!别吓我!”他轻拍她的脸颊,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任何犹豫,苏逸然俯身,手臂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横抱了起来。
她的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肩窝,几缕被泪水打湿的发丝黏在脸颊上。
苏逸然抱着她,朝着最近的医院方向拔足狂奔!
夜风吹拂着他额前的汗水,也吹不散他心中沉甸甸的恐惧和自责。
“混账!我真他妈是个混账!”他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自己。
他怎么会让她变成这样?他怎么会让她承受这样的痛苦?
深夜的医院急诊室灯火通明,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冰冷气味。
苏逸然抱着姜梦溪冲进来时,立刻引起了值班医护的注意。
“医生!医生!她晕倒了!”苏逸然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和无法掩饰的焦急。
医护人员迅速将姜梦溪安置在移动病床上,推进了急救室。
苏逸然被挡在了门外,他焦躁地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姜梦溪倒下的瞬间,回放着她在体育馆外那绝望的背影。
各种画面交织在一起,让他心烦意乱,愧疚感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的心脏。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终于被推开。
一位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
苏逸然立刻冲上前,声音干涩而急切:“医生!医生!溪溪她……她没什么事吧?”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疲惫但还算平静的脸:“你是家属?”
“我……”苏逸然顿了一下,“我是她朋友。”
医生点点头,语气平和地说:“别太担心。
病人生命体征平稳,没有明显外伤。
初步判断,应该是情绪过于激动,加上身体虚弱、精神高度紧张导致的应激性昏厥。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好好休息,补充水分和能量。
建议留院观察一晚,等情况稳定再考虑出院。我们会给她输点葡萄糖和电解质。”
听到“没有生命危险”,苏逸然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肚子里一半。他连声道谢:“谢谢医生!谢谢!”
姜梦溪被转移到了安静的留观病房。
苏逸然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眼神复杂地看着病床上昏睡的女孩。
病房里只开了一盏床头小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她苍白的侧脸轮廓。
即使在昏迷中,她的眉头也时不时痛苦地蹙起,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仿佛在经历着什么可怕的梦境。
更让苏逸然心如刀绞的是,她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
“哥哥……别走……”
“哥哥……对不起……”
“哥哥……别不要我……”
那一声声无意识的呢喃,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反复刺穿着苏逸然的心。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愧疚和心痛。
自己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让她在梦里都如此不安?
“苏逸然你……真他妈的混蛋啊!”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病房的寂静。
声音来自姜梦溪放在床头柜上的小包。
这么晚了,会是谁?
他担心是姜梦溪的家人。他轻轻拉开包的拉链,拿出还在响个不停的手机。
屏幕亮着,来电显示赫然是——“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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