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融化的金色液体,温柔地涂抹在尘歌壶新住宅区整齐的橙红色砖墙上。昨夜一场微雨,洗去了浮尘,石板铺就的小路湿漉漉地反着光,蜿蜒伸向远方。空气里弥漫着新鲜泥土的湿润气息、新木材特有的清香,以及一种难得的、令人心安的宁静。
远处,新建的中心书库大楼,几扇巨大的玻璃窗正贪婪地吮吸着朝阳,反射出大片耀目的光斑,如同镶嵌在这片避难之地上的希望宝石。更近些,在理萌那片着名的试验田里,新一批种苗刚刚破土,细嫩的芽尖上顶着饱满圆润的露珠,在微风中颤巍巍地摇晃,折射出细碎动人的虹彩。
甘雨就站在其中一栋新居门口的台阶上。她冰蓝色的长发被晨风轻轻撩动,发间玉簪的流苏细微摇晃。她站得笔直,双手捧着一份盖有璃月七星鲜红印鉴的文件,纸张在风中发出轻微的哗啦声。她的目光沉静而肃然,扫过台阶下并肩而立的理萌和静怡。
“理萌先生,静怡老师,”甘雨的声音清冽如山泉,“这是七星紧急状态委员会依据新颁布的《贡献积分安居条例》签发的首批住房分配决议。”她的指尖点着文件上清晰的条款,每个字都带着规则的重量,“条例的核心,便是‘功绩显者,安居优先’。这是尘歌壶凝聚人心、激励奋进的基石。”
她的目光先落在理萌身上:“理萌先生,您是尘歌壶农业根基无可争议的开拓者。‘赤穗双抗三号’、‘壶粳16’,亩产千斤的稻谷…这些成果,让多少人免于饥饿,又点燃了多少希望?安置区里,大家私下都叫你‘榜一大哥’,这可不是玩笑。”人群中响起一阵善意的、理解的哄笑声,理萌有些局促地摸了摸鼻子。甘雨继续道:“静怡老师,您守护的是提瓦特文明的最后火种。那些古籍,那些知识,是我们不至沦为蛮荒之地的证明。”
她的语气陡然转为郑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若连你们二位——最具代表性的贡献者——都不肯率先入住,那么这条凝聚了公平与激励的规则,便如同无根之木,顷刻间就会失去它应有的分量与公信力!规则,需要最具资格的人来维护它的尊严。”她侧身,指向旁边悬挂的新住宅区规划图,“A区,紧邻新建的中心书库和学堂。静怡老师,您每日往返旧书库与学堂,路途遥远,耗费心神。搬到这里,去书库整理古籍,去学堂授课传道,抬脚便至,节省下的心力与时光,皆可倾注于更有价值的事业。”甘雨的指尖移动,落在一个标注着“理萌试验田”的小方格上,“至于理萌先生新居前这块半亩小田,诚然不比您原先的大田开阔,但用于关键新种系的初期观察、小范围性状验证,位置便利,正是绝佳的选择。此安排,非为偏私,实为让二位能将更多精力,精准地投入在尘歌壶最需要你们发光发热的地方。”
人群不知何时已聚拢过来,有刚领了新居钥匙、脸上还带着喜气的难民,也有闻讯而来的熟人。
李伯挤到前面,粗糙的大手紧紧抱着一大把沉甸甸、带着新鲜泥土气的稻穗。金黄的稻芒硬挺挺地扎着他布满老茧的手心,他却浑然不觉。老汉看着理萌身上那件洗得发白、肘部和肩头打着厚厚补丁的玉米纤维布工装,又看看他身后远处那个在晨曦中更显破败的低矮工棚,眼眶瞬间就红了。“理萌先生啊,”老汉的声音带着泥土的厚重和无法抑制的哽咽,“瞅瞅这新收的‘壶粳16’,多沉手!这都是托了您的福气,大伙儿才能吃上这口安稳饭……可咱们都住进这结结实实、不怕风吹雨打的新砖房里了,您这位大功臣,还窝在那个四处漏风的棚子里……这叫我们捧着这新米碗,心里头,它堵得慌啊!”他用力把稻穗往前递了递,仿佛那沉甸甸的分量能压垮一切推辞,“看着您吃苦,我们……我们吃着这米,它都不香了!”
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怯生生地从大人腿边钻出来,小手紧紧攥住了静怡那件同样打着补丁、浆洗得有些发硬的旧布衣衣角。她仰着小脸,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是心疼:“静怡老师……您昨天晚上又在旧书库修书修到好晚好晚,眼睛都熬红了……搬到新家来,离书库那么近,您就能……就能多睡一会儿啦!”孩子稚嫩的声音,像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所有人心尖。
“说得对!”一声洪亮如钟的喝彩炸响。火神玛薇卡排开众人,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她一身纳塔风格的赤红劲装,用力拍着自己结实的胸膛,发出砰砰的闷响,震得旁边人耳膜嗡嗡。“我们纳塔的兄弟们,在那不见天日的矿洞里,抡着镐头,汗珠子摔八瓣,豁出命去挖那铁矿石、水晶矿,为了啥?”她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直直盯着理萌和静怡,“难道是为了让我们的恩人,还睡在那铺着草席的破棚子里吹冷风吗?你们二位要是推三阻四不住这好房子,那就是看不起我们纳塔人流血流汗的这份心意!兄弟们知道了,心气儿都得泄光!这心里头,得憋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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