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枳沉默着。
季沧行描述的景象——那空间撕裂的波动、混乱的能量核心、被侵蚀的生命形态——如同冰冷的电流瞬间刺穿她的思绪。
林柠体内那道武神封印所指向的通道,其的降临,不正是那时斗兽场的万骨坑中伴随着毁天灭地的空间异象吗?
难道……葬龙渊底那诡异的遗迹,那核心碎片引发的空间波动……并非自然形成,而是……那个武神强行撕裂世界壁垒、降临此间时留下的疮疤?是……通道的残留痕迹?
思绪转辗之间,她已经冷静下来。
一个让她有些在意的猜想在脑海中浮现。
必须去一趟。
这个念头在尚枳心中瞬间成型,如同冰冷的铁砧上敲定的印记。
葬龙渊,将是她们离开接下来后的第一个目标。
“你的问题……”尚枳终于开口,声音穿透熔炉的咆哮,依旧冰冷平直,毫无波澜。
“我的右眼?”她那只猩红的瞳孔在热浪中仿佛凝固的熔岩。
“让你失望了,掌门。只是普通的颜色不一样罢了。” 理由敷衍得近乎挑衅。
季沧行那只正常的左眼微微眯起,沟壑纵横的脸上没有任何失望或愤怒的表情,只有一种更深沉的审视。
“颜色?”他低哼一声,“‘洞冥’告诉我,它看到的并非仅仅是颜色。”
尚枳不再纠缠于此。
她需要展示“测灵碑异象”的根源,以此转移对方的注意力,或者……获取更多关于蚀骨阴火的信息?
尽管这个念头让她内心涌起一阵强烈的烦躁——每一次主动释放这火焰,都如同将灵魂投入冰与火交织的磨盘反复碾磨。
“至于测灵碑……”尚枳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在描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她缓缓抬起了右手。
没有预兆,没有灵力波动。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突兀响起!
只见尚枳右手小臂的肌肤上,竟被她自己的左手硬生生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动作快得如同撕开一张薄纸!
淡金色的、带着奇异光泽的血液瞬间涌出,但在接触到灼热空气的刹那——
“轰!”
一股幽蓝得近乎深邃、散发着刺骨阴寒的火焰,猛地从伤口深处爆发出来!
那火焰没有灼热感,反而如同万载玄冰的核心,瞬间将涌出的血液冻结、气化!
伤口周围的肌肉组织在火焰中疯狂蠕动、增殖,淡金色的液体回流,新的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填充、连接……那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在幽蓝火焰的舔舐下,竟在短短两三秒内收缩、愈合!
皮肤表面只留下一道迅速消失的淡红痕迹!
自愈!匪夷所思的自愈能力!
但这并非重点。
季沧行的瞳孔,在看到那幽蓝火焰的瞬间,骤然收缩如针!
那只猩红的“洞冥”眼珠更是剧烈地闪烁起来,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流溢出更加粘稠、更加不祥的光泽。
他脸上的平静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深埋的忌惮!
“蚀骨阴火?!”季沧行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竟然是蚀骨阴火!”
他死死盯着尚枳手臂上残留的最后一丝幽蓝火星,那只猩红的眼睛仿佛要看穿火焰的本质。
“《九幽焚心录》……不,是更古老、更阴毒的东西!”季沧行的声音低沉而凝重,“这阴火……并非你修炼所得!”
他那只正常的左眼锐利如鹰隼,穿透了尚枳表面的平静,仿佛看到了更深层的真相:“你是被施术者!有人将这种恶毒的功法……种在了你的体内?!”
季沧行的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这阴火……初时如同跗骨之蛆,高温灼魂,难以祛除。但它最可怕之处在于……它会随着宿主的挣扎、抵抗而不断‘进化’!宿主越是顽强,越是活得长久,这火焰汲取的痛苦和生命力便越多,其本质便越趋向于阴寒、蚀骨、冻结灵魂……直至化为真正的‘蚀骨阴火’!”
他的目光落在尚枳那只猩红的右眼上,又扫过她冰冷无波的脸,“而你……你竟然顶着这种东西……活到了现在?!”
季沧行的震惊溢于言表。
他深知这阴火的歹毒,那是一种缓慢而绝望的凌迟。
能将蚀骨阴火“养”到如此程度,眼前这个少女所承受的痛苦和所具备的生命力,都超出了常理!
面对掌门的惊骇和揭示的恐怖真相,尚枳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仿佛季沧行说的不是她体内日夜焚烧灵魂的酷刑,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没有震惊,没有恐惧,没有愤怒,更没有一丝想要诉苦或博取同情的意图。
那双异色瞳眸中,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沉寂。
仿佛那蚀骨的痛苦,早已是她灵魂的一部分,如同呼吸般寻常。
铸剑崖上,熔炉依旧咆哮,热浪扭曲着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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