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市,“海天云顶”酒店宴会厅。水晶灯的光芒流淌在香槟塔与昂贵的礼服上,空气里浮动着金钱与权势的甜腻气息。主桌中央,陈守仁笑容温煦,正与一位政要低声交谈,耳垂在灯光下光洁无瑕,仿佛那个微小的齿轮纹身从未存在。他端着一杯红酒,姿态优雅如磐石,只有眼底深处一丝极难察觉的冰冷专注,泄露出他并非表面那般从容。他的全部心神,都系于那个正端着沉重托盘、穿过衣香鬓影走向自己的年轻侍应生。
孙鹏飞觉得自己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托盘重得压弯了他的手臂,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手套渗入骨髓,更冷的是他心底的恐惧。鲍玉佳描述的“绿光”和“冷得烫手”如同魔咒在脑中回响,曹荣荣泣血控诉的“毒针”和网络上那些墨绿色的后颈标记照片在眼前闪回。他只是一个石家庄来的穷小子,母亲躺在透析室里等着救命钱,他以为这只是一份高薪的临时工…可现在,他感觉自己端着的,是一颗来自地狱的炸弹!
“先生,您的‘古代生物水晶矿标本’。”孙鹏飞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停在主桌前,微微躬身,将托盘举到陈守仁面前。餐盘盖光洁如镜,倒映着璀璨的灯光和陈守仁那张被无数赞誉包裹的脸。
陈守仁微笑着颔首,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餐盘盖的边缘内侧——那个微小的、由三枚咬合齿轮环绕一只抽象竖瞳的标记在特定角度下清晰可见。他伸出手,保养得宜的手指就要揭开那光鲜的盖子。
“等等!”
一个清亮、却带着巨大穿透力的女声,如同利剑般刺破宴会厅的靡靡之音!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只见宴会厅侧门入口处,曹荣荣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护士服,在两名便衣女警的陪同下,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她瘦小的身躯与这金碧辉煌的殿堂格格不入,脸上还带着连日奔波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亮得惊人!
“陈守仁!”曹荣荣无视周围惊愕、鄙夷、探究的目光,径直走向主桌,声音响彻全场,“看看这是什么!”她猛地举起一张被放大的高清照片——正是她弟弟曹小军后颈皮肤镜下那片刺目的墨绿色荧光标记!巨大的图像在灯光下纤毫毕现,那诡异的绿色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这是我弟弟的脖子!这就是你所谓的‘免费筛查’留给他的‘纪念’!一片钻进他脑子里的毒!”曹荣荣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却字字如刀,“还有他们!”她身后的大屏幕上,瞬间切换,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如同雪崩般呈现:
鲍玉佳在ICU病床上,脸色死灰,左肩纱布被血浸透,心电监护仪上惊心动魄的曲线!
老刘儿子痴傻地对着镜头笑,口水流到衣襟上!
王经理尸体后颈活检报告的显微图像,同样的墨绿晶体残留!
崇明岛、淮南、乃至刚刚汇总上传的、来自陕西靖康县的最新照片——一个名叫张帅帅的瘦弱少年,眼神同样空洞,后颈同样的位置,一片细微却清晰的墨绿荧光标记!照片下方一行小字:张帅帅,16岁,靖康县一中学生,参加“长青乡村助学健康计划”后突发精神障碍,三日前持刀袭击父母未遂…
轰!
整个宴会厅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精神炸弹!死寂!绝对的死寂!香槟杯停在唇边,笑容僵在脸上,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相机疯狂的快门声!
“这…这是污蔑!保安!把这个疯子…”陈守仁身边的一个基金会高层气急败坏地站起来吼道。
“污蔑?!”曹荣荣猛地打断他,泪水终于汹涌而出,却带着滔天的恨意,“陈守仁!你敢不敢现在!就在这聚光灯下!让所有接受过你‘恩赐’的人,都亮出后颈看看?!看看有多少人被你这‘圣人’烙上了这吃人的‘绿’!看看多少家庭被你这‘慈善’碾成了粉末!”
她的控诉如同泣血的惊雷,在死寂的宴会厅里炸开!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陈守仁身上,质疑、惊恐、难以置信!那层精心编织的“圣人”画皮,在曹荣荣这来自底层、带着血泪的控诉和铁证如山的照片面前,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陈守仁脸上的温煦笑容终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冰冷到极致的阴沉。他死死盯着曹荣荣,眼神如同淬毒的冰锥。然而,他并未理会曹荣荣,那只伸向餐盘盖的手,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抓去!他要在混乱彻底爆发前,拿到“标本”!
就在陈守仁手指即将触碰到盖子的瞬间!
“哐当——!!!”
一声刺耳的巨响和惊恐的尖叫从孙鹏飞方向爆发!
巨大的银质托盘连同那个光洁的餐盘盖,被孙鹏飞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沉重的金属撞击声震耳欲聋!盖子翻滚着飞出去,露出托盘内一个闪烁着不祥幽绿光芒的圆柱形容器!那光芒如同活物般急促脉动,冰冷刺骨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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