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高级人民法院,第三刑事审判庭。空气凝滞,落针可闻。国徽高悬,俯视着下方肃穆的空间。旁听席上,受害者家属的悲戚、媒体记者的凝神、普通民众的审视,交织成一张沉重的网。被告席上,曹荣荣穿着囚服,身形单薄,洗得发白的囚服领口下,丝巾遮掩的青紫指痕若隐若现。她低垂着头,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的对面,是公诉席上神色肃穆的周桐检察官,以及辩护律师略显苍白的面孔。
庭审已进入质证阶段。气氛紧绷如弦。
“审判长,公诉人提请出示关键物证三号及证人证言。”周桐检察官的声音清晰有力,打破了法庭的沉寂。
法警将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呈上法庭。红布揭开,赫然是那个从城隍庙老茶楼石狮子下起获的、表面凝结着冰霜的钛合金小筒!冰冷的金属光泽在法庭灯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寒光。同时,技术员在法庭大屏幕上同步播放了该小筒的被动温度记录芯片数据图谱,那突兀的15℃低温骤降线,如同罪恶的指纹。
“此物证,系从被告人曹荣荣供述地点起获,经检测,筒内残留微量‘静默之尘’神经毒素及未知低温保存剂成分。其被动温度记录清晰显示,48小时前曾经历剧烈降温,与被告人供述的放置时间点完全吻合。”周桐的目光锐利地扫向曹荣荣,“被告人,你确认这是你替赵志平从‘药剂师’处取回的物品?”
曹荣荣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头垂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蚋:“…是。”
“传唤证人赵志平!”法官指令。
穿着囚服的赵志平被带上证人席。他脸色灰败,眼神躲闪,不敢看曹荣荣,更不敢看旁听席上那些受害老人家属悲愤的目光。当公诉人再次询问那个钛合金小筒的来源和作用时,赵志平的防线在如山铁证面前彻底崩溃。
“是…是陆明哲…瑞康的陆明哲给我的!”赵志平的声音带着哭腔,“每次有新‘配方’样品或者高纯度原料,他就让我派人去老茶楼石狮子下取这个筒!里面…里面是‘静默之尘’的升级版或者关键原料!他威胁我…说如果不配合,就停掉控制曹荣荣母亲的毒素‘特效药’,还会让我身败名裂…我…我鬼迷心窍…”他捂着脸,泣不成声。
辩护律师试图质疑赵志平为求减刑而诬陷,但当周桐将瑞康冷链中心冷库内查获的、陆明哲亲笔签名的实验记录本投影到大屏幕上,尤其是那页写着“秩序源于静默,进化伴随溶解”的扉页,以及记录着非法处方、社区营养餐投毒剂量等详细数据的页面时,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冰冷的实验数据与受害者家属席位上压抑的啜泣声形成了最残酷的对比。
“被告人曹荣荣!”周桐的声音陡然严厉,如同重锤,“你明知筒内是剧毒物质,依然按照赵志平指示,将其取回并转交!你更利用职务之便,在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药房,将含有‘静默之尘’毒素的非法处方药品,亲手递出窗口!这些药品,一部分流入地下黑市,成为控制、残害无辜女性的工具!另一部分,被你亲手掺入中心配送给独居老人的营养餐中!公诉人提请出示物证五号——中心营养餐残留毒素检测报告及部分受害者医疗记录!”
大屏幕上,触目惊心的报告和照片轮番滚动:营养餐样本中检测出的毒素色谱图;数位老人中毒后神经损伤、瘫痪在床的照片;其中两位老人去世前的病历记录…旁听席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看着自己老伴瘫痪的照片,终于忍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哭,那哭声像刀子一样剐在每个人的心上。
曹荣荣猛地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剧烈哆嗦着,泪水决堤般涌出。“我…我没有…我没想害他们…我只是…只是想救我妈妈…”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被逼到绝境的绝望。
“救你母亲?”周桐检察官的声音冰冷如铁,她拿起一份文件,“这是你母亲最新的血液检测报告!‘静默之尘’毒素浓度在解毒剂作用下已大幅下降!但她的认知功能,因长期毒素侵害和过量镇静药物,已永久性丧失!你递出的每一份毒药,都在给你母亲喂下催命符!也在把其他老人推进同样的地狱!看看这些照片!”她指向大屏幕上那些痛苦的面孔,“他们的今天,就是你母亲的昨天!你所谓的‘救’,是用无数个家庭的破碎换来的!你的沉默和顺从,是这条毒链上最可悲也最不可饶恕的一环!”
巨大的罪恶感和被戳穿的恐惧如同海啸,瞬间将曹荣荣彻底淹没。她看着屏幕上母亲无知无觉的脸,又看着那些被她伤害的老人痛苦的面容,最后目光落在自己戴着镣铐的手上,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这双手沾满的无形鲜血。她瘫软在被告席上,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哀鸣,心理防线彻底崩塌:“我认罪…我有罪…是我害了他们…害了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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