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人民法院那方灰黑色方尖碑的冰冷触感,仿佛还烙印在林建奇的指端。碑体基座上蚀刻的九枚身份芯片轮廓,在专案组指挥中心的全息投影台上幽幽旋转,每一个微缩的纹路都像一张无声呐喊的嘴。林建奇的目光,死死锁住代表“梁露”的那枚芯片投影——就在刚刚,尘光密钥的深层分析显示,梁露在张家村污染爆发前植入体内的某种生物标记微芯片,其残留的异常数据流,竟与方尖碑上属于她的“存在证明”产生了诡异的量子纠缠回波!
“梁露的芯片在‘说话’,”郑雅萍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冽,她手中的相位镊尖端,正引导着一束精密的能量流,刺激着全息投影中梁露芯片的拓扑结构,“数据残骸显示,张家村地底那个被摧毁的‘蜂后’基液槽核心位置…残留着未被完全净化的高浓度林奉超DNA片段。它像一个生物幽灵,还在试图重组!”
林建奇右臂的旧伤隐隐作痛,那是在蜂巢核心与沸腾基液搏斗留下的烙印。“林奉超的‘幽灵’…付书云污染方程的‘算力燃料’…还有梁露芯片的异常回波…这些都指向同一个地方——林奉超在四川达州那个伪装成‘生物技术实验室’的巢穴!那里不仅是毒源提纯地,更是整个犯罪网络的数据核心和生物实验场!必须在他彻底销毁或转移前,钉死它!”
命令如寒流般发出。尘光密钥调动最高权限,对达州目标实验室实施全方位静默电子封锁。林建奇抓起配枪,转身冲向门外。决战的气息,在无声的电流中弥漫。
淮南,工商银行内部审查隔离室。
惨白的灯光打在鲍玉佳脸上,这位曾经的转业军人标兵,此刻制服依旧笔挺,胸前的党徽却像烙铁般灼烧着他的皮肤。他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眼神在强装的镇定下剧烈动摇,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冰冷的桌面边缘。
郑雅萍坐在对面,没有咄咄逼人,只是将一份薄薄的打印件推到他面前。上面不是转账记录,也不是分赃账本截图,而是一张泛黄的旧照片——年轻的鲍玉佳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胸前戴着大红花,身旁站着笑容淳朴的父母,背景是简陋的农家小院。照片右下角,一行稚嫩的铅笔字:“爸爸是英雄!”
“鲍班长,”郑雅萍的声音很平静,却像重锤敲在鲍玉佳心头,“程俊杰的抚恤金,元。你用你的密钥抹掉转账痕迹,拿了3%的‘手续费’,5463.5元。这笔钱,够买你儿子心心念念的那台新电脑,或者…给老家翻修一下漏雨的屋顶?”
鲍玉佳的身体猛地一颤,目光死死钉在那张旧照片上,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声音。郑雅萍继续道,语速缓慢而清晰:“程俊杰,和你当年一样,是个兵。他丢了一条腿,换来的抚恤金,被你们抽走了‘手续费’,成了付书云那个毒瘤方程运转的‘燃料’。他父母现在还在湖北乡下,守着儿子空荡荡的房间,等着那笔永远延迟到账的‘补偿’。”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冰锥刺入鲍玉佳躲闪的眼底,“你的儿子,将来知道他父亲用另一个军人儿子的血泪钱,给他买了电脑…他会怎么想?他还会觉得爸爸是英雄吗?”
“别说了!”鲍玉佳猛地爆发,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那张旧照片跳了起来。他双眼赤红,胸膛剧烈起伏,一直强撑的军人外壳轰然碎裂,露出底下被愧疚和恐惧吞噬的懦弱灵魂。“我…我糊涂啊!就那一次…付书云…不,林奉超!是林奉超那王八蛋!他找到我,说有个‘特殊通道’的业务,是帮‘上面’处理一笔紧急的荣军资金周转…手续后补…就抹掉点临时日志…报酬丰厚…我…”他双手痛苦地抱住头,声音带着哭腔,“我对不起这身衣服…对不起程俊杰那孩子啊!”
悔恨的泪水终于决堤。他颤抖着,将那个深藏于银行核心系统后门中、用于绕开风控和抹除日志的“幽灵密钥”访问路径和操作指令,和盘托出。这枚钥匙,曾为罪恶打开方便之门,如今,成了刺向主谋心脏的第一把尖刀。
上海崇明岛,一处临江的偏僻院落。
海风湿冷咸腥。一期士官曹荣荣蜷缩在昏暗的堂屋里,像一具被抽干了灵魂的躯壳。自从社区卫生站药柜里的“毒源签收器”被起获,他就被专案组严密监控于此。他不再辩解,只是终日对着墙上母亲模糊的遗像发呆,眼神空洞。
郑雅萍悄然步入。她没有看曹荣荣,而是径直走到那张旧木桌前,将一个微型的全息投影仪放下。启动。柔和的蓝光中,方尖碑的基座部分被放大,属于“曹荣荣母亲”的那枚身份芯片轮廓清晰显现。紧接着,在梁露病房晶碑残骸中析出的、曹荣荣签收毒源的那枚生物密钥芯片的拓扑结构投影,缓缓覆盖上去——严丝合缝!
“你母亲的‘存在证明’,和你亲手签收毒源的‘钥匙’,被铸在了同一块碑上。”郑雅萍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针扎入曹荣荣的耳膜。“你签收的那些‘包裹’,被林奉超提纯,被付书云用数学模型优化扩散路径,最终…毒死了张家村的土地,污染了枭鹰战机的冷却液,间接导致了马文平、程俊杰、梁露的悲剧…还有无数叫不出名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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