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的穹顶之下,灰黑色的方尖碑沉默矗立。碑体如冷却的熔岩,光滑如镜的表面反射着冷冽的顶灯,却在特制光源的斜射下,于基座处清晰地浮现出九枚微缩的身份芯片轮廓。那不是幻影,而是尘光密钥与法庭量子记录仪共同作用、在凝固的熵寂灰烬中蚀刻下的物理烙印。
林建奇站在碑前,右臂的麻木感尚未完全褪去,精神灼痛留下的疲惫刻在眼底。他伸出未受伤的左手,指尖并未直接触碰冰冷的碑体,而是在距离基座几厘米的空中缓缓拂过。指尖掠过“马文平”、“程俊杰”、“梁露”的芯片轮廓,掠过“张家村土地”和“奥尔特云‘哨兵-7’探测器”的编号,一种沉甸甸的、近乎实质的愤怒与责任压在他的掌心。
“九枚芯片,九条路径。”郑雅萍的声音在空旷的法庭里显得格外清晰冷静,她正用相位镊的终端扫描碑体基座,将蚀刻的芯片信息同步导入专案组数据库,“法庭的‘血算力场’湮灭了熵寂镣铐,却将受害者的‘存在证明’铸进了碑里。这不是终点,林队,这是指向所有豺狼的地图。”
她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精准地落在基座上那枚标注着“曹荣荣母亲(身份编号)”的芯片轮廓旁,一个极其细微的拓扑特征被相位镊捕捉、放大——那正是从梁露病房晶碑残骸中析出的、曹荣荣签收毒源的生物密钥的拓扑回波!
“曹荣荣的‘钥匙’在碑上找到了锁孔。”郑雅萍语气冰冷,“该去拜访这位社区卫生站的‘好职工’了。”
上海,某老旧社区,社区卫生服务站外。
午后的阳光带着一种黏腻的闷热。服务站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廉价空气清新剂混合的味道。穿着白大褂的曹荣荣正低头整理药柜,动作看似有条不紊,但指尖在触碰生物识别锁时,那微不可查的一丝僵硬,被伪装成社区志愿者的侦查员通过高清针孔尽收眼底。
林建奇坐在街角一辆不起眼的指挥车内,屏幕上分割着服务站内外多个角度的实时画面。郑雅萍则盯着同步传输的、来自方尖碑基座和梁露病房的生物密钥拓扑图谱比对结果,两条曲线在屏幕上完美重合。
“他在害怕。”林建奇低语,指着屏幕上曹荣荣又一次下意识扫视药柜生物锁的动作,“钥匙就在他身上,或者他知道在哪里。那扇药柜门后,锁着的不是药品,是他的催命符。”
行动信号发出。两名便衣侦查员以咨询慢性病用药为名进入服务站,自然地靠近药柜区域。就在曹荣荣被短暂吸引注意力的瞬间,另一名侦查员利用设备模拟了方尖碑基座析出的生物密钥拓扑信号,对准了药柜生物识别锁。
滴——咔哒。
一声轻微的解锁声在略显嘈杂的服务站里几不可闻,但对曹荣荣而言却如同惊雷!他猛地回头,脸色瞬间煞白如纸,眼睁睁看着药柜最底层一个伪装成药品收纳盒的暗格无声滑开!
侦查员的手快如闪电,探入暗格,取出的并非药品,而是一个用多层锡箔和生物隔离膜包裹的、指甲盖大小的深紫色晶片——与梁露病房爆裂晶碑中析出的密钥芯片形态高度相似!晶片核心,一点幽蓝的生物识别光点微微闪烁。
“曹荣荣!”便衣侦查员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跟我们走一趟。解释一下,你保管的社区常用药里,为什么会有需要军用级生物密钥才能开启的‘毒源签收器’?”
曹荣荣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嘴唇哆嗦着,眼神绝望地看向药柜深处那个被打开的暗格,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碾碎。“我…我只是…帮他们存一下…我不知道…真的会害死那么多人…” 崩溃的低语,是链条断裂的第一声脆响。
与此同时,淮南,工商银行某支行后台数据监控室。
空气里弥漫着服务器运行的嗡鸣和纸张油墨的味道。转业军人出身的保安班长鲍玉佳,穿着笔挺的保安制服,胸口别着闪亮的党徽,正一丝不苟地巡查着监控屏幕。他步伐沉稳,目光锐利,任谁看去都是一位值得信赖的老兵。
郑雅萍带着两名经侦支队的干警,直接亮明证件。“鲍玉佳同志,请配合我们调查几笔经由你行特殊渠道处理的异常转账流水。”
鲍玉佳浓眉一皱,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和军人的耿直:“检察官同志,我们银行每一笔业务都严格遵守流程,有据可查。您说的异常流水,具体是?”
郑雅萍没有废话,直接在带来的终端上调出一份被尘光密钥回溯并加固的电子凭证影像,正是郑雅萍在张家村地底,用相位镊从付书云的污染方程中剖出的那份:“2023年7月14日,上午9点23分11秒,一笔金额为182,450元人民币的转账。付款方:‘湖北荣军保障基金(伤残补助专户)’,收款方:‘NK_OIL_XC_BlackA’。备注:程俊杰(二期士官)左下肢永久性伤残抚恤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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