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7号雷达站原址,地表只剩下一个巨大、边缘光滑如镜的沉降深坑,仿佛大地被无形的巨口吞噬了一块。没有硝烟,没有瓦砾,只有一片绝对的、令人心悸的死寂。灰黑色的能量湮灭残留物质,如同细腻的尘埃,在初升的阳光下无声飘散。付书云构筑的数学王国,连同林奉超疯狂的生物实验场,最终以最彻底的“熵寂”方式,归于虚无。
上海浦东机场T7远机位,紧急医疗方舱内。代号“夜莺”的女孩躺在恒温监护床上,胸口覆盖着生物凝胶敷料,体外循环机的管路如同生命的藤蔓连接着她。监护仪上,心跳曲线虽然微弱,却已脱离了死亡的临界线,稳定而顽强地起伏着。超低温冷冻虽然保住了她的命,也重创了她的神经系统,未来渺茫。她曾是危暐“活体密钥”运输链上的工具,此刻,她微弱的呼吸,成了那条冰冷链条断裂后唯一尚存的生命回响。
林建奇站在方舱观察窗外,右臂的抑制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压制着源自林奉超基因印记的残余刺痛。他看着舱内沉睡的女孩,又望向东方岐山方向那片虚无的天空。终结一个疯狂算力场的代价,是另一个无辜生命的重创。这份沉重,远非胜利的喜悦所能冲淡。
福州,坍塌私人会所废墟深处。
刺鼻的粉尘和焦糊味弥漫在狭窄的逃生通道内。危暐(VCD)蜷缩在一个由断裂混凝土梁柱勉强支撑的三角空间里,昂贵的衣服破烂不堪,沾满污血和灰土。他的一条腿被沉重的装饰物压住,剧痛和缺氧让他意识模糊。手中,紧紧攥着那个老旧的VCD播放器外形的“焚毁”密钥,屏幕早已碎裂,仅剩一点微弱的红光在按键缝隙间闪烁——这是他绝望中试图联系父亲危金根的最后尝试,但信号如同石沉大海。
头顶传来沉重的挖掘和敲击声,救援队的探照灯光束偶尔刺破弥漫的灰尘。
“下面有人吗?坚持住!” 模糊的喊话声传来。
危暐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希冀,随即被更深的恐惧取代。他不能被抓住!父亲失联,岐山主巢湮灭,上海货舱的“夜莺”未爆…他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他挣扎着,用还能活动的手疯狂拍打身边的金属管道,发出微弱的求救信号,另一只手却悄悄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枚为最后时刻准备的氰化物胶囊。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胶囊的瞬间——
轰隆!
头顶的障碍物被液压顶撑猛然顶开!刺目的强光瞬间涌入!数名穿着重型防护服、携带尘光密钥探测设备的特警如同神兵天降,枪口瞬间锁定危暐!
“不许动!危暐!放下手中物品!双手抱头!” 厉喝声在狭小空间内炸响!
危暐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就是这不到一秒的迟滞!一条带电的套索如同毒蛇般精准地缠上他的手腕!
滋啦——!
高压电流瞬间贯穿全身!危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手中的VCD密钥和腰间的胶囊同时脱手飞出!特警队员猛扑而上,将他死死按在冰冷的废墟地面上,冰冷的手铐锁死了他的挣扎。
一名队员小心地拾起那个还在闪烁微弱红光的VCD密钥,接入尘光密钥的移动终端。屏幕上瞬间弹出解析进度条。“检测到大量未发送的加密通讯记录碎片,以及…指向危金根最后已知位置的失败呼叫坐标!”
危暐被粗暴地拖出废墟,暴露在阳光下。他脸上混合着污泥、泪水和扭曲的不甘,昂贵的衣物成了破布,曾经的乖戾嚣张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捕猎的困兽般的狼狈。他看着特警手中的VCD密钥,看着周围指向他的枪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嘶吼。他玩弄生命,设计精密的生物密钥运输链,最终却连结束自己生命的权力都被剥夺,像一件沾满污秽的证据被拖拽出来。他父亲危金根(上校空管处长)的最后踪迹,也成了他脖子上又一道沉重的枷锁。
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
巨大的灰黑色方尖碑依旧沉默矗立在法庭中央,光滑如镜的碑体在顶灯下反射着冷冽的光。碑座之上,那九枚被蚀刻的身份芯片轮廓,在特制的斜射光源下,显得格外清晰、沉重。
今天,法庭的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旁听席座无虚席,受害者家属、军方代表、社会各界人士的目光,都聚焦在被告席上那排穿着囚服的身影上:鲍玉佳、曹荣荣、孙鹏飞、张帅帅、武京伟、魏超、付书云…以及被单独关押、通过视频连线受审的危暐。林奉超的名字,则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被提及——他的罪行与死亡,成为指控同伙最沉重的砝码。
公诉席上,郑雅萍一身庄重的检察官制服,她的陈述没有慷慨激昂,只有冰冷如手术刀般精准的事实罗列与证据展示:
“被告人鲍玉佳,利用工商银行保安班长职务之便及高级安保密钥,为犯罪集团转移、洗白包括湖北荣军保障基金发放给程俊杰同志的伤残抚恤金在内的巨额赃款提供‘绿色通道’,并抹除操作痕迹,收取3%的‘抹除手续费’…其行为背叛军人誓言,玷污金融系统公信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