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石手中那块冰冷、沉重、边缘不规则的暗黄色金属片,像一块投入平静水潭的石子,瞬间在磐石寨众人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篝火跳跃的光芒映照在金属片模糊的刻痕上,也映照着每个人脸上骤然凝重的表情。
“是铜?还是…铁?” 李壮凑近,用粗糙的手指小心地摸了摸,脸色凝重。这绝非天然之物,更非他们所能拥有的东西。
陈衍接过金属片,凑到火光下,仔细辨认着那几乎被磨平的刻痕,眉头紧锁:“形制古拙,非今时常见纹样…这刻痕…似是一个残缺的兽首?或是某种徽记?” 他学识渊博,却也难以在仓促间断定其来历。
王伯则忧心忡忡地看向对岸那片被暮色和雾气笼罩的密林:“对岸…果然有人!是过路的商旅?还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追兵”二字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心头。
刘辩捏着那枚冰冷的金属片,指节微微发白。昨夜那微弱的金属磕碰声绝非幻觉!这枚金属片,很可能就是对方在行动中无意遗落,或是装备上的破损件被河水冲到了下游。它证实了对岸存在携带金属器物(很可能是武器或甲胄部件)的武装人员!
敌友不明,数量未知,目的不清。磐石寨这处看似安全的河湾,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此地不宜久留!” 刘辩的声音斩钉截铁,打破了沉重的寂静。他目光扫过众人,“无论对方是谁,靠得太近都非好事。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离开?往哪走?” 陈衍立刻问道,脸上写满忧虑,“我们流亡至此,如同无头之蝇,地图残破(第17章),方位难辨。贸然再入山林,恐再陷迷途绝境!”
这正是最大的困境。他们一路逃亡,早已偏离了最初的目标方向(冀州/幽州),仅凭一张残图和模糊的记忆在山中乱撞。如今后有潜在追兵(董卓爪牙),前有不明身份的武装(对岸之人),若再迷失方向,无异于自寻死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刘辩身上。连日来,他层出不穷的“奇技”已成为这支小小队伍在绝境中唯一的依仗。
刘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躁。他抬头望向渐渐暗下来的天穹。浓雾在河谷风的作用下已消散大半,深蓝色的夜幕如同巨大的天鹅绒幕布缓缓拉开,几颗早出的星辰在东方天际闪烁着清冷的光芒。
知识!他需要知识的力量,打破这迷途的困局!
“天无绝人之路。” 刘辩的声音沉稳下来,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地上迷途,尚有天星指路!”
“天星?” 陈衍一愣,随即恍然,“郎君是说…观星辨位?《周髀》有载,‘立表测影,以正朝夕’,然此需圭表仪具,且需晴日测影。这夜间星辰虽多,如何能辨方位?”
王伯和李壮等人更是茫然。仰望星空,对他们而言只是看个热闹,那些闪烁的光点神秘莫测,与辨别方向有何关联?
“无需圭表,今夜即可。” 刘辩的目光投向北方那片逐渐清晰起来的星空,“陈先生可知,茫茫星海之中,有一颗星,亘古不移,永悬北天?”
“永悬北天?” 陈衍思索片刻,眼中精光一闪,“郎君是说…北辰?紫微帝星?!” 他饱读典籍,自然知道“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的说法,但那只是一种象征性的描述。在现实中,他从未想过能真正用它来定位。
“正是北辰,亦可称北极星!” 刘辩点头,“此星不动,乃天穹枢纽。若能找到它,便找到了正北方向!有了正北,其余方位自明!”
“真…真有此等奇事?” 李壮听得目瞪口呆。一颗星星竟然不会动?还能指路?
“千真万确!” 刘辩语气笃定。他前世虽非天文爱好者,但北极星定位这种基础中的基础,早已融入常识。“只是北辰光芒并不耀眼,需借它星指引。”
他抬手指向北方天穹上逐渐显现的七颗明亮星辰,它们排列成一个巨大的、清晰的勺状。“看,那是北斗七星!斗柄所指,随季节流转,但其斗口两星(天璇、天枢)连线,向外延伸约五倍距离,所指之星,便是北辰!”
众人顺着他的指引望去。果然,那七颗勺子状的星辰在深蓝天幕上熠熠生辉。陈衍更是凝神细观,口中喃喃:“玉衡、开阳、摇光…天枢、天璇…斗魁四星,斗杓三星…” 他按照刘辩所说,在心中默默将“天璇”与“天枢”连线,想象着向外延伸…
“在那里!” 陈衍突然低呼一声,手指微微颤抖地指向北斗斗口延伸线的尽头!一颗亮度中等、散发着稳定黄色光芒的星辰,静静地悬在那里!与周围旋转移动的繁星相比,它显得如此沉静、稳固,仿佛真的钉在了天幕之上!
“那就是北辰?北极星?!” 王伯眯着昏花的老眼,努力辨认。
“不错!那就是北辰!” 刘辩肯定道,心中也松了口气。能找到北极星,就有了定盘的基准!“它所在,便是正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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