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焚城的浓烟尚未散尽,裹挟着天子西行的董卓车驾也还未抵达长安,但整个天下的格局,已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面,在令人心悸的碎裂声中,彻底改变了模样。昔日讨董联军那面看似光鲜、实则脆弱不堪的大旗,在董卓西迁的烟尘中彻底倒下,露出了其下早已蠢蠢欲动的、狰狞的野心版图。
渔阳,刘辩的密室中,一幅巨大的、由墨家巧匠精心绘制并不断更新的《九州堪舆图》占据了整整一面墙壁。图上,代表董卓势力的浓重墨块已龟缩至关中三辅之地(京兆、左冯翊、右扶风),以长安为中心,如同一只盘踞在旧巢中的凶兽,舔舐着爪牙上的血迹,暂时蛰伏,却依旧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凶戾之气。
而在这墨块之外,广袤的中原、河北、江淮、荆襄乃至巴蜀,正被一支支不同颜色的炭笔迅速划开、占据、标注。每一次“靖安司”密探的快马飞报,每一次与刘虞治下官吏、往来商旅的交谈,甚至是从幽州工坊中流传出的只言片语,都化为情报,最终凝结成地图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色块和箭头。
刘辩站在地图前,手中炭笔冰冷。他不再是那个只知历史走向的旁观者,而是身陷其中,必须在这乱世棋局中为自己、为追随者、也为心中那个“重铸汉鼎”的信念,谋取一片立足之地的执棋者。
“袁本初(袁绍)!”刘辩的炭笔重重地点在渤海郡的位置,然后向西南狠狠一划,直指冀州州治邺城!“以渤海为基,威逼利诱,已迫使韩馥(冀州牧)让出州牧之位!韩馥惊惧交加,竟已弃官逃往陈留张邈处寻求庇护!冀州,这块富庶丰饶、带甲十万的膏腴之地,已落入袁绍囊中!” 炭笔在冀州全境涂上代表袁绍的深青色。袁绍的动作迅猛而狠辣,利用其“四世三公”的显赫门第和讨董盟主的余威,兵不血刃地鲸吞了实力远胜于他起家时的冀州。这一步棋,让他瞬间从寄人篱下的客将,跃升为雄踞河北的顶级诸侯!地图上那片深青,带着一种世家大族特有的傲慢与膨胀的野心,迅速蔓延。
“曹孟德(曹操)!”炭笔移至兖州东郡。“汴水惨败,损兵折将,几至孤身脱逃。然此人不愧为枭雄之姿!痛定思痛,散尽家财,更得陈留孝廉卫兹(已战死汴水)家族及张邈等资助,重募新兵!其人眼光独到,不拘一格,所募者多豪杰勇健,更得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等宗族猛将倾力相助!如今屯兵东郡,整军经武,广纳贤才(荀彧、程昱等已投),其志不小!” 代表曹操的暗红色标记在东郡亮起,虽小,却透着一股百折不挠的坚韧和令人无法忽视的锐气。那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求生意志,是洞察乱世本质的清醒,是招揽英才、积蓄力量的勃勃野心。他像一块被打磨得更加锋利的顽石,静静蛰伏,等待着下一次裂石穿云的机会。
“孙文台(孙坚)!”炭笔移向荆州南阳。“梁东惨败,精锐尽丧,几成孤家寡人。然猛虎虽伤,余威犹在!得荆州刺史刘表默许(实为驱虎吞狼,欲使其与盘踞南阳的袁术相争),暂驻鲁阳,舔舐伤口。然…” 刘辩的笔锋顿了顿,声音压低,“‘靖安司’有秘报,孙坚残部于洛阳废墟附近,确曾掘得异物,疑为传国玉玺残角!此事秘而不宣,然风声已露。袁术对其,恐已由利用转为忌惮甚而杀心!” 代表孙坚的橙黄色标记在南阳区域闪烁,带着一种悲壮的色彩和巨大的不确定性。玉玺,这烫手的山芋,是机遇,更是催命符。袁术贪婪的目光,刘表的算计,都在觊觎着这只受伤的猛虎和他怀中的重宝。
“袁公路(袁术)!”炭笔点在南阳,随即又划向东南的淮南。“占据南阳富庶之地,得汝南、颍川士族部分支持,手握粮草命脉,骄横跋扈更胜往昔!其志在玉玺,更在淮南!正觊觎扬州刺史陈温之位,欲吞并淮南以为基业!此人,冢中枯骨,却手握重资,豺狼之心,不可不防!” 代表袁术的土黄色标记带着一种暴发户般的浮夸和贪婪,在南阳和淮南方向蠢蠢欲动。他的野心和他的器量严重不符,却因占据要冲和资源,成为搅动南方局势的重要变数。
“刘景升(刘表)!”炭笔移至荆州州治襄阳。“单骑入宜城,得蒯良、蒯越、蔡瑁等荆州大族鼎力支持,迅速度平宗贼,掌控荆襄七郡!此人外示儒雅,内怀机心,坐拥长江天险,民殷国富,安坐观关东之斗。其心…深不可测。” 代表刘表的墨绿色标记覆盖了整个荆州,沉稳、厚重,带着一种坐守其成的老辣。他像一只盘踞在富饶水泽中的巨鳄,安静地注视着北方的纷争,默默积蓄着力量。
“公孙瓒!”炭笔回到幽州右北平、辽西。“虽在虎牢关下折损白马精锐,然根基未动!与刘幽州(刘虞)嫌隙日深,正厉兵秣马,对乌桓、刘虞均虎视眈眈!其人性烈如火,睚眦必报,乃北疆一霸!” 代表公孙瓒的银白色标记在幽州北部跳跃,充满攻击性和不稳定性。他与刘虞的矛盾,是悬在幽州头顶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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