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更鼓声在巷外响起时,沈追的刀锋正割开最后一个守卫的喉咙。温热的血喷溅在脸上,他竟感觉不到腥气,只有鼻腔里火烧般的麻木。
老周踢开脚边的尸体,将油灯泼向青鳞据点的账册堆。火焰“轰”地窜起,映亮他溅满血点的脸:“做得干净,但心还不够硬。”他指了指沈追握刀的手——那手在火光下微微发抖。
沈追盯着掌心黏腻的血。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七个青鳞暗哨,刀刀毙命。当短刃刺入第一个守卫心口时,那人惊愕的眼神烙进他脑海。
“收起你那无用的慈悲。”老周踩灭溅到脚边的火星,“紫焰的刀,要么饮血,要么折断。”
火焰吞噬房梁的爆裂声中,沈追突然弯腰呕吐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可吐出的只有苦水——从踏入紫金楼到此刻,他粒米未进。
老周冷眼旁观,直到他直起身,才抛来一个水囊:“漱口。裴大人在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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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园地下秘殿的寒气刺得沈追一激灵。
裴琰之背对着他们,正用丝帕擦拭一柄长剑。剑身映着烛火,流动的紫纹如活焰燃烧。
“死了几个?”他头也不回地问。
“据点十七人,全灭。”老周躬身。
“自己人呢?”
“折了三个弟兄,伤五人。”
长剑入鞘的铮鸣在石室回荡。裴琰之转过身,目光如冰锥刺向沈追:“听说你吐了?”
沈追喉结滚动,垂首道:“属下……惭愧。”
丝帕轻飘飘落在他脚边。
“擦干净脸。”裴琰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紫焰不要懦夫,但更厌恶伪君子。”
沈追捡起沾血的丝帕,胡乱抹了把脸。布料上残留的沉水香混着血腥气,熏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青鳞在临江的人已被清除。”裴琰之突然道,“你妹妹平安。”
悬着的心重重落下,沈追几乎站立不稳。
“但别高兴太早。”裴琰之的指尖敲了敲剑柄,“白露和剔骨刀逃了。他们见过你的脸,也见识了你的武功路数。”
烛火噼啪一跳。沈追猛然抬头——裴琰之嘴角竟噙着一丝笑意!
“做得不错。”他缓步走近,染血的丝帕被抽走,“见血才能开刃。现在,你才算真正踏进紫焰的门槛。”
冰凉的手指按在沈追肩头,白露毒针留下的伤口突然灼痛起来!
“《紫阳神照经》第一重已圆满。”裴琰之的掌心传来诡异吸力,“今夜,我助你破境!”
剧痛!
狂暴的真气如烧红的铁水灌入经脉!沈追眼前发黑,耳畔响起血管崩裂的嘶鸣。他想挣扎,身体却被无形力量死死钉在原地。
“运转周天!”裴琰之的喝令如惊雷炸响,“引紫气入紫府!”
沈追本能地催动心法。丹田内微弱的真气被外力裹挟着疯狂奔涌,所过之处经脉寸寸龟裂,又被更灼热的洪流强行弥合。肩头伤疤处突然迸发紫光——是那枚融入皮肉的紫阳晶!
晶石化作无数光点汇入真气洪流,撕裂的剧痛陡然转为滚烫的生机。破碎的经脉镀上淡紫微光,竟比原先坚韧数倍!
**轰!**
脑海深处仿佛有闸门洞开。奔涌的真气冲破某道无形屏障,倏然沉降于丹田,凝成一团旋转的紫色气旋!
“第二重,‘紫府初开’。”裴琰之撤掌,面色微白,“总算没浪费紫阳晶。”
沈追踉跄跪地,浑身被汗水血污浸透。指尖微动,一缕凝实的紫气缭绕其上——真气外放,这是七品武者的标志!
秘殿石壁滑开一道暗格。老周捧出玄铁托盘的瞬间,沈追瞳孔骤缩。
盘中紫焰丹旁,静静躺着一枚眼熟的碎石片——正是他藏了数月、带有火焰标记的证物!
“漕粮案的关键证物,怎会在你手里?”裴琰之拈起碎石片,“八年前,它本该随沈明远流放岭南。”
父亲的名字如刀刺入心口。沈追哑声道:“大人既知家父冤屈……”
“冤屈?”裴琰之冷笑,“你可知这火焰标记代表什么?”
碎石片被按进沈追掌心。
“这是‘紫阳塔’的徽记!”裴琰之眼中燃起异样的光,“你父亲沈明远,是上一代紫焰之主!”
**(什么?!)**
惊雷在脑海炸响!沈追死死攥住碎石片,棱角割破掌心也浑然不觉。父亲佝偻的背影、牢狱中的血书、临终前攥着他手的低语……无数碎片在紫焰之主四字前轰然崩塌!
“当年漕粮案是青鳞设局,只为夺紫阳塔秘钥。”裴琰之的声音如从深渊传来,“你父亲为护秘钥自污其名,将线索藏在玉牌中,以流放掩人耳目。”
他忽然抽剑划破指尖,血珠滴上碎石片火焰纹——
焰心处浮出针尖大的“塔”字!
“现在明白了吗?”裴琰之将染血的碎石片拍在沈追胸口,“你查的从来不是冤案,而是你父亲用命守护的使命!”
石壁的火把猛烈摇晃。沈追看着掌心随血脉搏动的紫气,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呓语:
**“……追儿,塔不能开……”**
月过中天时,沈追回到卧房。
怀中的玉牌突然发烫!他急取出来,只见玉牌中央的塔形纹路竟在月华下浮出立体虚影,塔尖射出一道纤如发丝的紫光,穿透窗纸指向东北方!
他扑到窗边,紫光尽头没入皇城方向连绵的殿宇飞檐——
“原来在那里……”沈追喃喃。指尖抚过玉牌时,塔身虚影忽然扭曲,浮现出细密如蚁的篆文。
他凝神细辨,脊背陡然窜起寒意:
房门被叩响。老周阴沉的嗓音透门而入:
“裴大人令:三日后月圆,随钦天监使登观星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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