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地下河水,如同无数细小的钢针,不断扎刺着王三儿早已麻木的神经。每一次推动承载棺材李的木板,每一次用身体顶住水流、试图引导漂浮的沈追,都伴随着断腿处撕裂般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阵阵眩晕。汗水混合着河水,从他惨白的脸上淌下,滴落在幽暗的水面。
身后的水流中,那几双幽蓝的瞳孔如同鬼火,不紧不慢地缀着,保持着一段令人心悸的距离。它们在等待,等待猎物彻底失去反抗之力。
“不能停…不能停…” 王三儿咬着牙,嘴唇被咬出血痕,用那半截断裂的竹篙,如同拐杖般,艰难地撑在布满滑腻苔藓的河底,一步一步,推着木板在齐腰深的水中挪动。沈追的身体在他旁边沉浮,胸口的银灰色光晕在黑暗中如同微弱的鬼火,无声地吞噬着水中飘过的微小浮游生物和藻类,维持着那诡异而脆弱的生机。
岔道比想象中更深、更曲折。水流虽然稍缓,但寒气更重,岩壁上凝结着厚厚的白霜。王三儿的体力在迅速流失,视线开始模糊。就在他几乎要脱力倒下的瞬间,竹篙前端猛地戳在了一块坚硬的、相对平坦的石台上!
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连忙稳住身形。借着沈追胸口那微弱的银灰光晕,他勉强看清前方——岔道在这里形成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小水湾**!水湾一侧,赫然有一片高出水面尺许的、干燥的**岩石平台**!
“有…有地方了!” 王三儿心中狂喜,如同濒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剧痛和疲惫,他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先将承载棺材李的木板奋力推上平台,然后转身,不顾一切地扑向水中漂浮的沈追!
冰冷的河水再次淹没口鼻,他呛咳着,用尽全身力气抱住沈追沉重的身体,拖着他,手脚并用地往平台方向挣扎。断腿在粗糙的岩石上摩擦,带来钻心的疼痛,但他已经顾不上了!
终于,两人都狼狈地摔在了冰冷的岩石平台上。王三儿剧烈地喘息着,肺部火辣辣地疼,眼前阵阵发黑。他挣扎着爬到平台边缘,警惕地盯着来时的水道。
那几双幽蓝的瞳孔,在距离平台数丈远的水面下停住了。它们似乎对这片干燥的岩石平台有些忌惮,没有立刻靠近,只是在水中逡巡,如同耐心的猎手。
暂时安全了…王三儿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一丝,巨大的疲惫和疼痛瞬间席卷全身。他瘫倒在冰冷的石面上,大口喘气,感觉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强迫自己看向同伴。棺材李依旧昏迷,额头伤口泡得发白,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沈追则躺在不远处,胸口的银灰色光晕稳定地闪烁着,如同呼吸。他紧握的右拳微微松开了一些,露出里面那块焦黑的军牌一角。
“钥匙…” 王三儿想起沈追昏迷中的呓语,又想起棺材李昏迷前提到的“星陨矿心”、“十万生魂”。他看着那块军牌,一个沉重的念头挥之不去:严烈叔叔用命守护的东西,李叔拼死也要点明的线索,追哥变成这样…都和这“钥匙”有关!它到底是什么?又在哪里?
他艰难地挪到棺材李身边,撕下自己还算干燥的里衣布条,笨拙地为他重新包扎额头伤口,又检查了他胸前那道被墨羽银芒所伤、边缘泛着诡异银灰色的伤口。伤口依旧狰狞,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甚至那银灰色还在缓慢扩散,散发着冰冷死寂的气息。王三儿的心沉了下去,李叔的情况比想象中更糟。
处理完李叔,他又爬到沈追身边。沈追的身体依旧冰冷,但胸口的起伏似乎比之前明显了一丝?王三儿不敢确定。他小心翼翼地将沈追紧握军牌的右手掰开一些,想看得更清楚。
军牌背面,“星陨矿脉·甲字七号”的字迹清晰可见。
“甲字七号…” 王三儿默默念着,试图将这个地名和记忆中听过的矿洞联系起来,但毫无头绪。他只是个泥腿子,最远也就去过县城,哪里知道什么矿脉编号?
就在他茫然无措之际,鼻尖忽然嗅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腐朽甜香**的气味。这气味…他猛地一个激灵!是蚀骨之蛆残留的那种冷香!而且源头似乎就在这个平台的深处!
王三儿强撑着爬起来,警惕地朝着平台后方、那片被阴影笼罩的岩壁望去。沈追胸口的银灰光晕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更深处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但那股若有若无的甜腻腐朽气味,正从黑暗中飘来。
他捡起那半截竹篙,当作探路的拐杖和武器,忍着断腿剧痛,一瘸一拐地朝着黑暗深处挪去。
光线随着他的深入而迅速暗淡。走了约莫十几步,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黏腻柔软的东西,同时那股甜腻的腐朽气味陡然变得浓郁刺鼻!
王三儿汗毛倒竖,猛地停下脚步,将竹篙往前探去!
竹篙前端碰到了某种粘稠、富有弹性的东西,随即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仿佛无数细足在飞快地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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