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5日·晨读课
晨雾像融化的,从教室木窗的缝隙里渗进来。孙玺儿蹲在西窗下,第三块砖缝里的鹅卵石硌着她的掌心——这是她用奶奶的纳鞋底布尺,连着三天在早读时测算的结果。当阳光斜斜切进教室,她准确站到距黑板2.78米的位置,听见自己朗读"秋收万颗子"的声音,撞上三面砖墙后又弹回来,叠成毛茸茸的回声。
"孙玺儿又在捣鼓她的'黄金站位'呢!"周冬冬的声音从身后冒出来,五颗野板栗"咚"地砸在她课桌上,壳面爬满蜈蚣似的虫蛀孔,"后山老栗树底下捡的,快帮我算算能换几颗玻璃珠?"
她的铅笔在木纹上划出歪斜的弧线:"《九章算术》'粟米章'说,三孔损一,折价率66.7%..."
"净瞎掰!"陈大壮从后排扑过来,迷彩书包带扫翻了周冬冬的铅笔盒。他咬开栗壳时汁水迸溅,"我奶昨儿还说,虫眼多的板栗糖化得透!去年俺家存的,带洞的都比实心的甜!"
孙玺儿捡起半颗果仁,数着里面交错的纹路:"你们看,这分岔像不像课本上的斐波那契数列?"
"啥废波?"周冬冬凑过来,鼻尖差点撞上她的笔尖。
"是斐波那契!"她的眼睛亮起来,"1、1、2、3、5...后一个数总等于前两个数相加。蚂蚁搬家的路线也是这样排的!"
这时老槐树哗啦作响,惊飞的麻雀群掠过她课本里夹着的银杏叶书签。陈大壮突然指着窗外:"那鸟飞的弧线,是不是也能算?"
李老师的竹棍"啪"地敲在生字表上:"'秋'字左边是禾苗,右边这火字旁——"他的声音突然顿住,盯着孙玺儿课桌上的板栗算式,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了缝。
9月26日·数学实践课
水泥旗杆取代老槐树的第三天,晒谷场的黄土被晒得直冒烟。李老师的草帽歪扣在头上,后颈的皮晒脱了一层,像卷边的作业本纸。
"每人十根玉米棒,摆出数字8!"他话音未落,陈大壮已经掰断两根,秸秆断裂的脆响惊飞了草窠里的蚱蜢。
孙玺儿蹲下来,把玉米按长短排成一排:"周冬冬,递我最短的那根。咱们按'衰分术'摆。"
"啥术?"周冬冬的舌头伸在嘴角,正费力剥着玉米须。
"就是按比例分配!"她用指甲在玉米芯上刻出记号,"短棒间距得是长棒的0.618倍,这样摆出来的'8'才..."
"像俺们村修的防洪堤!"李老师突然蹲在她旁边,眼镜片几乎贴上玉米堆,"这弧度,和《九章》里梯形田埂的防水坡度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哐当哐当"的声响,奶奶挎着竹篮走来,蓝布头巾被风吹得鼓成半圆。竹篮里的数字沙包用碎布拼成,每个都塞满花椒籽。
"可别拿这当弹弓子弹!"奶奶用顶针敲了敲陈大壮的手背,"你看这'3+5',得数要绣在另一面布袋上!"
孙玺儿摸着沙包上歪扭的针脚:"奶,这针距也是按黄金比例缝的吧?"
"就你鬼精!"奶奶笑骂,"昨儿你算染布用料,说什么'方田术',倒把我这老脑筋转晕了。"
陈大壮突然抓起两个沙包抛着玩:"那用这算珠打弹弓,抛物线能不能算准?"
李老师和孙玺儿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晒谷场的风卷着谷壳,在空中画出无数个旋转的同心圆。
9月27日·星期天·游戏里的数学战
露水还在狗尾巴草尖上打滚,孙玺儿家的枣树下已经挤满人。周冬冬举着个铁环阵,生锈的铁丝弯成麻花状:"这是我用易拉罐做的九连环!解不开的输五个玻璃珠!"
孙玺儿的指尖刚触到铁环,陈大壮就嚷嚷:"别让她解!上次她用《九章》里的法子,三两下就拆了我的弹弓机关!"
"那叫拓扑学。"她头也不抬,指甲划过铁环的焊接点,"关键在第三环的置换顺序...你看,把这个套到那个上面,再..."
"咔嗒"一声,最后一个铁环脱落。周冬冬的嘴张成了O型:"这比我爷爷解牛绳结还快!"
"比打枣!"陈大壮掏出弹弓,皮筋在晨光里泛着油亮,"树顶那颗最红的,谁打下算赢!"
三个孩子立刻忙活起来。孙玺儿折了根柳条量距离,周冬冬踮脚数砖缝:"十二步半!"
"仰角45度。"孙玺儿用树枝在地上画抛物线,"不过风是从西边来的..."
"偏西15度!"周冬冬突然指着王婶家的烟囱,"你看炊烟!"
石子划破空气的瞬间,陈大壮跳着脚喊:"抛物线!真的是抛物线!"掉落的枣子滚进泥坑,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炸开。
"弧长公式!"孙玺儿蹲在泥坑边,用树枝画着半圆,"半径乘以圆心角弧度..."
午后雷雨突至,他们躲进堂屋。奶奶变魔术似的掏出高粱杆编的翻花绳:"来,翻个'井'字!"
"这绳结像不像勾股定理?"孙玺儿扯着绳结,"直角边的平方和等于斜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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