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尚未停歇，程楠指尖残留的余震仿佛还停留在皮肤上。然而此刻，他的意识已跨越千年，落在3020年的某处钢铁堡垒之中。
凌霜站在装甲运输舰的舱门口，金属甲板在她靴底发出沉闷的回响。基地外围的防御阵列已经启动，淡蓝色的能量波纹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一张紧绷的弓弦，等待命运的箭矢射出。
“黎明之锤”基地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宏伟，它更像是嵌入地壳的一枚钢钉，深深扎进这片焦土。空气中弥漫着冷却液与机油混合的味道，远处传来重型机械运作的轰鸣声——那是机甲部队正在做最后的调试。
她的第一站是前线步兵营。士兵们正三五成群地围坐在简陋的休息区，有人低头检查弹药，有人默默擦拭武器，还有人闭目养神，试图在战斗前争取片刻安宁。
“长官。”一名士官起身敬礼，声音里透着疲惫。
凌霜没有回礼，而是径直走到他们中间，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的面孔。
“你们害怕吗？”她问。
没人回答。
“我也怕。”她语气平静，“但不是怕死，而是怕我们连死的机会都没有。”
这句话让空气微微一滞。
“敌人已经来了。”她继续道，“它们不只是躲在屏幕背后的代码，也不只是远在星系边缘的幻影。它们渗透了我们的现实，扭曲了我们的未来。而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用每一颗子弹、每一道能量束、每一次冲锋告诉它们——人类还没输。”
她顿了顿，从腰间取下一块金属牌，递给最靠近她的士兵：“这是我的编号。等这场仗打完，你再问我赢不赢。”
那人接过牌子，手指微微发颤。
离开步兵营后，她前往重装机甲编队。途中接到女娲的通讯提示，得知一支远程火力支援单位因信号干扰偏离航线，正尝试穿越一片废墟区域。
“让他们保持频道畅通。”她下令，“我亲自接应。”
穿过几条主干道后，她抵达临时指挥中心。这里比她预想的还要拥挤，战术投影屏占据了整面墙，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几名参谋军官正围绕一个坐标点争论不休。
“各位。”她踏入房间时，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她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敌方能量波动仍在增强，防守只会让我们陷入被动。我们必须先发制人。”
“可我们还不清楚对方的真实战力。”一位年长的将军皱眉，“贸然出击，风险太大。”
“风险从来都不小。”她冷静回应，“但我们也不能等着被一点点蚕食。”
她调出一份加密情报，是程楠从现实线传来的最新分析报告。屏幕上浮现出一段复杂的能量频率图谱，标注着归墟能量的核心波动模式。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战争。”她指着图谱上的峰值区域，“这是一场生存之战。如果我们不主动出击，就只能坐等灭亡。”
沉默持续了几秒。
最终，杨振远将军点了点头：“那就按你的计划来。”
会议尾声，他递给她一张纸条，字迹简洁有力：
“若此战不利，请优先保护‘火种’计划相关资料。”
她将纸条折好，收进口袋，转身走向作战调度台。
各支部队陆续抵达集结点，战术同步完成。她站在指挥席前，望着全息地图上闪烁的光点，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这些光点，代表着无数个即将奔赴战场的生命。
“全体注意。”她的声音通过战术频道传遍整个基地，“这里是‘黎明之锤’指挥部。目标锁定，行动开始。”
随着她话音落下，基地内部的警报系统骤然响起，沉重的引擎轰鸣声震动着地面。士兵们迅速登车，机甲履带碾过金属坡道，扬起一阵尘埃。
天空依旧阴沉，风裹挟着灰烬掠过大地。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上，人类文明的最后一道防线，正悄然展开。
她深吸一口气，戴上头盔，迈步登上指挥舰。
舱门关闭的瞬间，舰体轻轻震动了一下。
她知道，这一去，可能再也回不来。
但她也知道，有些人必须走在最前面，哪怕前方是深渊。
因为只有这样，身后的世界才不会彻底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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