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楠靠在主控室的金属墙壁上，指节发白。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而额头那道伤口的血早已干涸，在灯光下泛着暗红。
控制台上的屏幕还在闪烁，数据流像一条条挣扎的鱼。防御系统仍在运行，但每秒钟都在逼近崩溃的边缘。
“女娲。”
【我在】
声音从意识深处传来，带着某种恒定的温度。他知道她就在那里，和他一起站在时间线的两端，承受着同样的压力。
“能量模块情况？”
【主循环器过载87%，备用能源剩余32%。核心散热系统失效，预计防护罩维持时间——四分零九秒】
程楠闭了闭眼，喉咙里泛起一股铁锈味。他能感觉到地板在震动，不是那种剧烈的爆炸式冲击，而是持续不断的压迫，像是整个空间正在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捏紧。
“让陈星来。”
【他在维修区抢修三号冷却节点，已失联两分钟】
程楠咬牙，扶着墙站了起来。他的腿有点软，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学院还撑着，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坚持，就还有希望。
他抓起通讯器：“赵敏。”
“我在这儿。”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沙哑。她手里已经没有烟了，只剩下一个空烟盒，在指间被捏得咔咔作响。
“帮我联系周卫国，我要调用B区储备能源。”
赵敏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程楠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屏幕上。数据曲线已经开始波动，像心跳一样不规则。他知道这是防御系统在做最后的挣扎。
“女娲，启动紧急分配协议。”
【警告：此操作将导致核心模块永久性损伤】
“我知道。”
【执行中】
下一秒，整座掩体的灯光全部熄灭，只剩下控制台上微弱的蓝光。空气瞬间变得沉重，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但屏幕上的曲线开始稳定下来。
程楠松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一声闷响。
是来自地下，很深的地方。
“怎么回事？”
【检测到地基结构出现裂缝，推测为能量冲击波引发的次生效应】
“该死……”程楠咬牙，“通知所有人员撤离至高楼层，优先保障科研设备转移。”
【指令已传达】
他正要转身离开控制台，却瞥见角落里一块掉落的能量模块。那东西原本嵌在墙体里，此刻却被震了出来，摔在地上裂开了一角。
他走过去，捡起来。
表面有一道奇怪的纹路，不是制造时留下的刻痕，更像是某种……侵蚀。
“女娲，扫描这块模块。”
【正在分析】
他盯着那块模块，心里忽然有种说不清的感觉。这不是普通的损坏，它像是被什么东西……标记了。
“分析完成。”女娲的声音响起，“发现未知能量残留，与‘归墟’信号存在部分匹配特征。”
程楠瞳孔一缩。
他低头看着那块模块，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不只是攻击，这是一种渗透。
他们不是在摧毁人类文明，是在试图理解它、模仿它、取代它。
“把这段数据保存下来。”他说，“等这场战斗结束，我们要仔细研究它。”
【已备份】
外面的震动似乎又加强了一些，掩体深处传来金属变形的吱呀声。程楠知道，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把模块塞进口袋，转身朝出口走去。
走廊里一片昏暗，只有应急灯投下斑驳的影子。他能看到远处有几个人影在移动，那是负责后勤的技术员，正抬着一台设备往楼梯口赶。
“那边！”他喊了一声，“加快速度！”
其中一人回头比了个手势，然后继续往前走。
程楠继续向前，脚步虽然沉重，但没有停下。
他来到维修区的时候，陈星正跪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焊枪，对着某个接口处喷出蓝色火焰。他的额头上全是汗，衣服也被机油染成了黑色。
“怎么样？”程楠问。
“还能撑。”陈星头也不抬地说，“但撑不了多久。”
“有没有办法提升输出效率？”
“除非你能让这玩意儿自己思考。”陈星苦笑了一下，“我们不是未来世界，这里没有曙光。”
程楠沉默了几秒，然后低声说：“那就让它学。”
陈星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让系统自主学习它的节奏。”程楠蹲下来，把手放在陈星肩膀上，“就像凌霜做的那样。”
陈星皱眉：“你是说……让AI接管？”
“对。”
“可这会失控的！”
“不会。”程楠眼神坚定，“因为我们在控制它。”
陈星看着他，几秒后点了点头：“好，我试试。”
他迅速调整了几个参数，然后按下了确认键。
几秒钟后，整个掩体的震动忽然减弱了一点。
不是错觉，是真的减弱了。
“它……真的在适应。”陈星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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