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熊大的爪子虚虚护在木心圆滚滚的肚皮前，仿佛捧着盛满月光的琉璃罐。
木心踩着他特意铺的蒲公英软垫，粉色婚纱早已换成宽松的紫藤花围裙，却遮不住肚皮上偶尔凸起的小肉垫——那是小家伙在踢腿。
“慢点走，前面有块石头！”
熊大突然绷紧全身，像撞见光头强电锯般紧张，爪子悬在木心腰侧却不敢真的触碰。
木心被他的模样逗得直笑，卷住他手腕按在肚皮上
“笨熊，是孩子在动呢。”
熊大浑身一颤，掌心传来的轻微蠕动让他眼眶发酸，想起昨夜守在树洞外，隔着藤蔓听见的第一声微弱胎动。
吉吉从树上扔下串野莓，特意挑了最软的品种
“本国王特许你优先享用皇家果园！”
毛毛紧跟着抛下片梧桐叶，里面包着烤得酥脆的坚果碎。
木心咬着野莓看熊大把坚果碎磨成粉，混着蜂蜜调成糊状，忽然觉得胸腔里涨满了比孕期激素更暖的东西。
路过溪涧时，熊大坚持要背她过河。
木心趴在他肩头，看自己倒映在水面的影子——圆滚滚的肚皮上，熊大今早别上的雏菊还沾着露水。
“小心水凉。”
熊大的声音震得她耳朵发麻，却在踏进水时突然停住，原来他用爪子提前堆了温软的苔藓 stepping stone。
夕阳把两只熊的影子拉得老长，木心摸着肚皮上被熊大舔得发亮的绒毛，忽然轻笑出声。
曾经嫌弃丛林脏乱的人类灵魂，如今却在期待某个毛茸茸的小生命。
熊大转头看她，晚霞落在他鼻尖，比任何婚书上的誓言都更动人——因为此刻，他们正共同孕育着，比春天更鲜活的希望。
树洞外的雨打在芭蕉叶上噼啪作响
熊大的爪子把木心的掌心攥得发白，却在她痛呼时猛地松开，急得原地转圈
“俺、俺去找蜂蜜！不，找医生！”
光头强举着应急灯撞开藤蔓，灯穗上还沾着给小崽子准备的棉花毯：“医生？！兽医吗？……”
话没说完就被涂涂用翅膀拍脑袋
“救熊要紧！”
木心咬着熊大递来的忍冬花枝，忽然感觉有什么冲破了阻碍。
熊二举着萤火虫灯凑过来，却在看见血时“嗷”地晕了过去，脑袋砸在萝卜头刚挖好的产床边。
当第一声奶声奶气的啼哭混着雨声响起时，熊大的爪子正颤抖着接住滑溜溜的小生命——深棕毛发间夹着几缕白色绒毛，鼻尖皱巴巴的像颗刚摘的野莓。
“是个小子！”
熊大正用舌头轻轻舔去幼崽脸上的黏液，另一只熊掌卷着木心的手不肯松开。
幼崽突然张开没牙的嘴，咬住熊大的鼻尖发出“咕嘟”声，惹得涂涂破涕为笑
“瞧这劲头，长大准能替熊二抢蜂蜜！”
木心瘫在铺着薰衣草的产床上，看熊大把幼崽捧到她跟前。
小家伙的爪子无意识地攥住她裙摆的蕾丝，粉白的肉垫上还沾着熊大的体温。
远处传来熊二苏醒后的嚎哭：“俺当叔叔啦！俺要教他捅马蜂窝！”
却被吉吉用尾巴抽了后脑勺
“笨熊！先让母子俩歇着！”
雨停时，第一缕晨光落在幼崽闭着的眼皮上。
熊大忽然想起木心曾说过的“基因”，低头看幼崽眉间那撮白色绒毛。
他轻轻蹭过木心汗湿的额头，听见木心呢喃
“名字就叫‘芽芽’吧，像春天的第一颗种子。”
树洞外，光头强正举着对讲机给动物保护协会打电话：“对，是棕熊和……和某种稀有白色熊的后代！绝对健康！”
而在温暖的苔藓窝里，三只爪子交叠在一起，比任何生物学定义都更真实地证明着——爱，从来不需要物种的界限。
四季循环
一年又过去了
狗熊岭熊二瘫坐在被拱翻的蜂蜜罐旁，胖爪子扒拉着地上的金黄糖浆，哭丧着脸比被马蜂蜇了还惨
“俺的百年陈酿啊……芽芽那小坏蛋爪子比俺还快！”
话音未落，罪魁祸首正抱着比自己脑袋还大的蜂蜜罐啃得咕咚响，粉色绒毛上沾着亮晶晶的糖霜，活像颗会动的草莓大福。
熊大拎着藤条扫帚过来时，正看见熊二用尾巴尖戳芽芽的肚皮
“小没良心的！叔叔昨天还教你藏松果呢！”
芽芽突然松开罐子，摇摇晃晃扑进熊二怀里，黏糊糊的爪子抓住他的毛就往上爬
鼻尖还在他胸口蹭来蹭去。
“得了吧你，”
木心抱着针线筐路过，看熊二耳朵尖渐渐泛红
“昨晚是谁偷偷给芽芽的摇篮里塞蜂蜜饼干？”
熊二猛地站起来，却被芽芽咬住尾巴不放，圆眼睛里蓄满了泪汪汪的控诉。
远处吉吉笑到从树上掉下来：“笨熊！外甥随舅，抢蜂蜜的本事都是祖传的！”
熊二突然破涕为笑，用爪子刮芽芽的鼻尖
“行啊你！等你长出牙来，叔叔就带你去偷光头强的蜂蜜库！”
话音未落就被熊大拍了后脑勺
“教坏孩子！”
可当芽芽攥着熊二的爪子往自己嘴里塞蜂蜜渣时，两只熊的脑袋很快凑到了一起，发出此起彼伏的吧唧声，活像两台同步运转的蜂蜜搅拌机。
木心看着满地狼藉，无奈地摇头笑了。
阳光穿过树洞藤蔓，在三个毛茸茸的身影上织出金色的网——熊二的尾巴卷着芽芽的小胖腿，熊大正用树叶给他们擦沾着蜂蜜的鼻尖，而她针线筐里的小熊围兜，正等着绣上第一朵铃兰花。
所谓烦恼，在黏糊糊的蜂蜜香气里，早就化得比春天的雪还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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