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感炁”的尝试
破妄渊边缘的青石坪上,沈小虎已经静坐了三个时辰。
他的呼吸频率降到了极致,每一次吸气都长达百息,呼气时更是轻得像羽毛落地。周身的“炁”收敛到皮肉之下,连最细微的流动都停止了——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彻底的“宁静”,像块沉入深海的石头,试图与周围的水流融为一体。
按照天书的指引,“感炁”的第一步不是引导,而是“成为”。要让自己的精神意念变得像先天一炁那样“惰性”,像尘埃般漂浮,才能让那些警惕的灰白色光点放下防备。
但这太难了。
沈小虎的“洞察”本能地捕捉着周围的一切:三丈外有株迎客松,松针上凝结的露珠正以每秒三滴的速度滴落;五丈外的崖壁上,一只石蟹在缓慢爬行,步足划过岩石的摩擦声清晰可闻;甚至空气中浮动的微尘,都在他的感知里留下轨迹……这些鲜活的动态,像无数根线,牵扯着他的精神,让他无法真正“惰性”下来。
“心不定,意不静,如何感炁?”
陈明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正坐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手里摩挲着那枚清心玉,目光却没看他,而是望着破妄渊深处翻滚的白色雾气——那里就是先天一炁最浓郁的地方,也是幻境最凶险的区域。
沈小虎没有睁眼,意识却努力放松。他试着将“洞察”从“捕捉”转为“映照”,像湖面倒映飞鸟,只留影子,不留涟漪。当他不再刻意关注露珠的滴落、石蟹的爬行时,那些动态果然从感知里淡了下去,像退潮的海水,露出了底下更细微的存在。
终于,他“看”到了那些灰白色的光点。
比在青云宗时密集了十倍,像漫天星斗般悬浮在破妄渊的雾气里。它们彼此间距相等,移动速度均匀得像被无形的手操控,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规律”——这或许就是先天一炁的“惰性”本质:拒绝变化,拒绝突兀,只愿在既定的轨迹里永恒漂浮。
沈小虎的精神意念小心翼翼地探出去,像一根蛛丝,试图轻轻触碰最近的那颗光点。
就在接触前的刹那,光点突然横向移动了半寸,恰好避开了他的意念。紧接着,周围的数十颗光点像被惊动的鱼群,同时向远处飘开一寸,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它们能‘看’到我的意念。”沈小虎心中微沉。
他的精神意念虽然收敛了锋芒,却依旧带着“目的性”——这种试图接近的意图,在先天一炁眼中,就像猎人的陷阱,一眼就能看穿。
“把‘想触碰’的念头扔掉。”陈明静的声音像投入静水的石子,激起一圈细微的涟漪,“你不是猎人,也不是访客,你就是它们中的一员。试着去‘存在’,而不是‘做什么’。”
沈小虎深吸一口气,将“触碰”的念头从精神里剥离。
他让意念化作一颗与先天一炁一模一样的“假光点”,灰白色,无光泽,甚至模仿着周围光点的移动频率,缓慢地、毫无目的地漂浮。这过程极其别扭,像学螃蟹走路的飞鸟,每一次移动都透着刻意。
果然,周围的先天一炁没有再躲避。它们似乎将这颗“假光点”当成了同类,依旧保持着均匀的间距,继续着刻板的漂浮。
时间一点点流逝,崖壁上的石蟹已经爬远了三尺,松针上的露珠也滴落了大半。沈小虎的“假光点”在意念的操控下,已经与周围的先天一炁同步漂浮了近千息。
就在他以为快要成功时,最前面的那颗先天一炁突然停顿了一瞬。
紧接着,所有光点像接收到信号般,同时向外侧移动了三寸,再次拉开距离。那颗“假光点”孤零零地留在原地,像混入羊群的狼,瞬间暴露了身份。
“还是有破绽。”沈小虎睁开眼,额角渗出细汗。他能感觉到,刚才的模仿虽然形似,却缺少了先天一炁那种“从混沌中诞生”的死寂感——那是一种从未被惊扰、从未被定义的纯粹“存在”,没有目的,没有轨迹,连漂浮都是偶然。
而他的意念,无论如何模仿,深处都藏着“要感知”的目的,像白纸上的墨点,再淡也能看见。
“再试。”陈明静递过来一块湿帕,“这次别模仿它们的移动,试试‘倾听’。先天一炁虽然惰性,却并非毫无交流,它们的间距变化、移动轨迹,或许就是一种语言。”
沈小虎接过帕子擦了擦脸,重新闭上眼。
这次他没有化作“假光点”,而是让精神意念变成一张极细的网,悬浮在光点之间,不触碰,不靠近,只静静“倾听”。
他能“听”到光点移动时,与空气摩擦产生的极细微的嗡鸣,像蚊蚋振翅,却带着某种规律;能“听”到光点彼此靠近时,表面能量层碰撞产生的涟漪,像水滴汇入池塘;甚至能“听”到最边缘的光点,在接触到破妄渊雾气时,发出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叹息”……
这些声音杂乱无章,却又隐隐透着和谐,像无数根琴弦在各自振动,合奏出一首无声的天地之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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