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雾渐散后的幻境里，满地星子碎成银沙，沾在灵悦的衣摆上。
她盘坐在冰凉的石地上，掌心的《幻灵秘典》在微光中泛着暖金，最上面那行“当星轨重铸之日，便是曜灵归位之时“的字迹，此刻正随着她展开的动作轻轻震颤，像是被某种力量唤醒了。
“轰——“
秘典突然泛起一道流光，比之前的金光更细更锐，如活物般“咻“地钻入她眉心。
灵悦猛地仰头，后颈撞在身后的石柱上，疼得倒抽冷气。
无数画面像潮水般涌进脑海：破碎的星图在虚空中旋转，赤焰燃烧的宫殿里站着个穿玄色广袖的身影，那身影转身时，腰间玉牌的纹路与玄冥方才碎裂的那半枚严丝合缝；接着是她幼时在凡人村见过的老妇，那老妇摸着她的眼睛说“这双眼睛是要见血光的“，话音未落，老妇的面容突然与秘典封面上的凤凰图腾重叠——
“灵悦？“
邹云逸的声音像根细针，刺破了她翻涌的思绪。
灵悦眨了眨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捂住了眼睛。
指缝间漏出的光有些异样，像是有细碎的星子在视网膜上流动。
她松开手，正对上邹云逸关切的眼神。
他原本苍白的脸此刻更添了几分病色，心口的护心镜还压着染血的帕子，但目光却比任何时候都灼亮。
“你的灵眼......变了。“他伸手，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眼尾。
灵悦下意识后退，却在退开的瞬间看清了他眼底的灵力流动——淡青色的光丝缠绕着他的心脉，在旧伤处凝结成暗红的痂，像条狰狞的小蛇。
“能......看见灵力了？“她脱口而出，声音发颤。
方才还模糊的感知突然清晰起来：青鸾靠在星门旁，她的灵力是冷冽的冰蓝色，正顺着指尖的冰晶缓缓流逝；幻灵兽瘫在角落，雪色皮毛下浮动着七彩光雾，那是方才耗尽灵力后的余韵；连她自己体内，都有一道鎏金的光流顺着经脉游走，最终汇聚到双眼。
“这是幻灵之眼的进化。“
青鸾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灵悦转头，正看见她扶着星门站起，指尖还沾着冰碴。
这位藏书阁守护者素来冷白的脸此刻泛着薄红，许是方才维持冰障耗力过甚，但她的目光却亮得惊人，右手正从储物戒里取出一面青铜古镜。
镜面蒙着层灰，边缘刻着十二星宿纹，最中间的“万象“二字被磨得发亮。
“这是万象镜，能照修士体内灵力运行。“青鸾将镜子递来，指尖在镜背抹过，灰尘簌簌落下，“我守藏书阁三百年，只见过两次灵眼进化。
上一次......“她顿了顿，眼尾的冰霜细纹微微动了动，“是在曜灵上仙陨落后。“
灵悦接过镜子的瞬间，掌心传来微凉的触感。
镜面原本蒙着的雾气突然散了，映出她此刻的模样——瞳孔深处，无数银线正交织成星轨的形状，像把能剖开天地的刀。
邹云逸凑过来看，他的倒影在镜中与她重叠，淡青灵力与鎏金灵力在镜里缠绕，竟隐隐要融成新的光色。
“试试看。“青鸾退后半步，冰蓝色的灵力在指尖凝成小冰晶，“用你的新眼睛，看这面镜子。“
灵悦深吸一口气，将万象镜举到眼前。
镜面渐渐泛起涟漪，像投入石子的湖面。
她望着那涟漪，忽然想起秘典里涌入的最后一段信息——“星轨重铸时，曜灵归位处，幻灵之眼将见天命。“
而此刻，镜中的涟漪里，正缓缓浮出一行新的字迹。
灵悦的呼吸几乎要停滞在胸腔里。
万象镜的涟漪中浮出的并非普通字迹，而是一道流转的星图——那些银线在她瞳孔深处的星轨里游走，竟与镜中星图完美重合。
她清晰看见自己体内的灵力脉络不再是单纯的鎏金色，而是沿着星芒纹路蜿蜒，每一道光流都像被某种古老血脉牵引着，在丹田处汇集成一枚极小却炽烈的星核。
“曜灵族......“她的声音发颤。
幼时老妇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这双眼睛是要见血光的“，此刻终于有了注解。
原来所谓“幻灵之眼“的觉醒，从来不是偶然，而是曜灵血脉在秘典力量下的复苏。
“灵悦？“邹云逸的指尖轻轻覆上她手背，温度比寻常凉了几分。
他方才一直垂眸盯着镜中交缠的光影，此时忽然攥紧她手腕，“你体内的灵力......在共鸣。“
话音未落，灵悦突然觉得眼底刺痛。
像是有团火在眼眶里烧，她本能地闭上眼，再睁开时，世界突然多出了层透明的纱幕——青鸾站在三步外，冰蓝色灵力的流动轨迹变得缓慢可辨，连她发间那枚冰晶簪子的裂痕都清晰得可怕；邹云逸心口的旧伤处，暗红灵力痂壳正在剥落，露出下面淡青的新脉，像初春融雪的山溪。
“因果之眸......“青鸾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震动，冰蓝色灵力在她指尖凝成的冰晶“咔“地碎裂，“我守藏书阁三百年，典籍里只提过一句：幻灵之眼大成时，可溯因果，断吉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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