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家书落下的是一支北疆的白梅。
梅枝不复刚折下来时鲜妍,花瓣也被压的七零八落,沈疏微小心将花瓣收拢在一处,做成了一个香囊。
这些日子她除了时不时被姜恒召入宫说闲话就是去京郊的道观拜见临昭公主。
她的身份早在姜恒登基的第二日就被公之于众,她不愿意搬去怀远侯府长居,更不愿意入宫,现在都还在沈府住着,沈府的大门也险些被人踏平了。
香囊做到一半,沈璋大步走了进来,面上带着幸灾乐祸的喜色。
沈疏微忙将赵韫那长篇酸话的家书收好,和那光秃秃的梅枝压在一起。
“二哥怎么现在过来了?”
沈璋很是志得意满地在沈疏微对面椅上坐下,从袖中掏出两指厚的帖子,“喏,光是昨天早晨到现在,邀你赴宴的帖子就有这么多。”
沈璋压低了嗓音,“我替你瞧过了,这些帖子一大半都是冲着为你说亲去的。”
“什么严家大公子,侍郎家的小儿子,书香门第的嫡孙。”沈璋手点了点最上面的拜帖,“三妹你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能找个容貌比赵韫还出众的呢。”
沈璋至今仍看不惯赵韫,觉得他是靠他那张脸勾了沈疏微去。
沈疏微无奈推开那些帖子,“二哥,你都替我拒了吧,我眼下无心赴宴。”
沈璋来之前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回答,不过还是想提一嘴,膈应膈应远在北疆吃冷风的某人。
“行吧,你既然不愿意那我都替你回了,不过宫里又有姑姑来传旨了,说是岭南新进贡了新鲜荔枝,邀你入宫尝尝。”
沈疏微收起香囊,理了理衣衫,“我这就去,等我出宫给你还有大哥阿漾他们带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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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清闲的时日过的倒是快,一眨眼便到了来年春水消融的时节。
这日,沈疏微正在宫中,认命地看着眼前一袭明黄罗裙,大马金刀横坐在御座上批改奏折的姜恒。
“前朝为着你选妃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你为了堵住那些老臣的嘴就换回了女装?”沈疏微很是匪夷所思看着她。
这是嫌屋子不够亮就把屋顶给掀了。
姜恒哼了声,搁下白玉笔杆,“自我登基不过四月,就一个个吵着闹着说哪家女儿德行出众,堪为后宫表率,哪家女儿姿容卓绝可以封为四妃。”
“真当我不知道他们心底的算盘,不就是想往我身边塞人吗。”
“现在好了,不用他们献自家女儿孙女,他们大可把自己洗刷干净送进宫里来。”
沈疏微神情复杂地没有说话。
她是委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是幸好姜恒登基以来各项举措平定民心,财政上比先前先帝在时好看多了,就连年节发的年礼都比往年丰厚,前朝官员和百姓就是想议论也议论不出什么。
这时礼部的官员垂首躬身走了进来,沈疏微退至一侧坐着。
姜恒则是不耐烦看他,“又怎么了?我现如今都恢复女儿身了,他们难不成还要把那些姑娘往我后宫塞?”
“这塞的再多她们也生不出来,倒不如送到我新开设的女学里去。”
那官员也是两朝臣子了,在礼部十余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还是被姜恒的话顶的答不出声,好一会才道:“陛下,子嗣一事关系国祚,后宫子嗣昌盛我朝国运才会昌隆。”
这种官话姜恒不知道听多少遍了,她都能倒背如流了,就在她预备打断这没营养的口水话时。
那官员语出惊人来了一句,“礼部几位大人挑选了几家适龄儿郎,皆是风姿出众,德行兼备,您可以酌情选几位入宫。”
这下子不止姜恒,沈疏微都被这话惊到了。
礼部这些人可真是……会变通,这才一日功夫就把男妃选好了。
饶是姜恒一时半刻都想不出什么话拒绝,好半晌她才说道:“这都有哪几家的人?”
官员连忙呈上名册,又抽出好几卷画轴,趁着姜恒查看名册上家世姓名之际他就把画轴展开,一一对应介绍画上男子。
沈疏微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姜恒很是认真看完所有画卷,在那官员期待的眼神中打了个哈欠,把名册扔回去,“这都什么人,长得不行,家世也不行。”
官员急了,这都是他们礼部的人挑灯夜战点灯熬油选出来的,容貌也都是一等一的出挑,其中更不乏世家大族出来的公子,怎么就不行呢?
他们礼部的人接受姜恒是女人身份这一事接受的很快,毕竟姜恒是女人,那未来皇室血脉绝对清白,不会出现什么混淆血脉的事。
这多好啊,省了多大的隐患呢,其他几部的人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这个穿青衣的太矫揉做作,一点都不自然。那个绯衣的出身江州大族,大半族人都在朝为官,这样的人我可不敢纳,免得外戚干政。”姜恒噼里啪啦挑了一大堆刺,完事舔了舔唇,“选妃自然要选能干的,最好是在朝为官的,一来能繁衍子嗣,二来又能在前朝为我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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