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人和人之间莫不真有股冥冥注定的克制。
就是不知道自己会是谁的克星呢.......
脚刚踏上民宿门口缺角的青石板,冯小军就从门里撞了出来,推着两人往外走。
他此时脸上的白,应该不止是营养流失造成的。
“怎么了小军哥?总不能是民宿的水管也爆了吧?”
曾几何时,那些事情就像一场噩梦,如今离上海远了些,竟也有了拿出来说笑的勇气。
三人在屋子旁边、黑色皮卡车旁站定,他往民宿门的方向瞥了眼,压低声音,咬着后槽牙说:
“那对情侣,闹翻天了。刚卷着铺盖走了,老板娘......免了全单。”
陆砚‘哦’了一声,脚边的草叶还沾着露水。
他没见过那场面,冯小军嘴里的‘闹翻天’,在他脑子里只是团模糊的影子——
是摔了东西?还是红着眼骂了人?
不是不信,而是想不出全貌。
例如闹事者是怎样的态度、找得怎样自圆其说的言辞、最后又发挥了怎样的无理取闹,他统统不知。
对于老板娘独自经营的心酸、面对闹事者的无力忍让、还不得不自吞苦果赔笑脸送客,也统统不知。
就像听别人讲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雨,知道下过,却没沾湿衣角。
冯小军还咬着牙念叨:
“那女的把杯子都摔了,说咱们施工吵着她睡觉,男的就拍桌子要报警......”
说得起劲,脖子都红了,仿佛字句里还记着当时的玻璃碎响。
陆砚和张野没接话。
或许这就是人性的聪明吧——住够了、玩够了,趁他们人不在,逮着一个中年女人撒泼,捞一笔好处走人。
风从皮卡车的缝隙里钻过,呜呜地响,像谁在低低地哭。
三人沉默,往回走。
刚迈过门槛,就撞见沈秀娥从灶房出来,围裙上沾着面粉,手里捏着块擦碗布,见他们进来,脸上堆起笑,眼角的细纹使劲地堆:
“今天蒸了我们这里的定胜糕,待会都尝尝啊。”
如平常一样的语气,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仿佛冯小军嘴里的争吵、摔砸,不过是灶膛里烧尽的灰。
可是她脖颈后那缕没绾好的头发,被门前的晨光照得刺亮。
陆砚突然庆幸,当时沈语棠没有在家。
随即又想到,这么些年下来,民宿里发生的、那些没说出口的忍让,怕是能装满灶房那口装水的老缸。
大抵,母女俩都习惯了。
张野挠着头喊‘沈姐’,冯小军低着头往楼上钻。
寒暄之中,双方心照不宣没提刚才的坏事——他们都知道,现在一马平川,唯有铆足力气工作。
沈秀娥已经转身往灶房走,步子不快,却稳当,围裙带子在身后轻轻晃......
这女人的脊梁骨,怕是比路边老桑树还硬,被风刮了这么多年,愣是没弯过。
当然,一码归一码,装修过程中该省的要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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