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府这门第确实尊贵无匹,若能与之联姻,不仅此刻的燃眉之急能解,晋国公府和她自己,未来在这风云跌宕的都城无疑多了一重坚不可摧的靠山。
父兄的处境、府中的安危,或许都能有所依托。
墨晟乃是庆王的外孙,庆藩铁骑未来的掌舵人,与这样一个手握重权的世家联姻,对她,对整个晋国公府而言,似乎确是一步登天的捷径。
可……那是她一辈子的事!
一个她从未了解过、性情如何都不清楚的男人,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王爷……”郁澜的声音艰涩干哑,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婚姻大事关乎女子一生,更牵连两府家声,能否……”
她艰难地开口,试图争取一点喘息的空间,哪怕一丝也好。
“时间不等人,丫头!”庆王的声音陡然变得冷硬,带着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威压。他手掌重重在紫檀案上拍下!“啪!”的一声,震得茶盏盖碗嗡嗡作响。
“调兵!擅动西府!哪一条都是抄家灭族的滔天大罪!你以为本王有多少时间跟你耗着?本王肯跟你谈,看的是晋国公,看的是你母亲的一点面子情分,更看的是你这份救人的心意。可本王的耐心有限,庆王府担的风险,必须有足够的回报!”
“给你半日时间。答应,本王即刻安排;不答应……”他冷哼一声,锐利的老眼中是不言而喻的冰冷,“那你便自去寻你的法子,本王就当今日你没来过!”
郁澜的心猛地一抽。
半日?这几乎是逼她立时决断!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嘴唇微张,那句拒绝的话在舌尖疯狂打转,可目光触及庆王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时,又死死地被扼在了喉咙里。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死寂。
“外祖父。”一个低沉浑厚的年轻男声在门外响起,清晰无比地穿透了厚重的门板,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锐气与冷硬。
庆王锋锐的神情瞬间收敛了大半,眼中闪过一抹真切的暖意:“进来。”
“吱呀——”厚重的紫檀木门被推开。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瞬间填满了整个门框。
他穿着一身沾染着霜尘血渍的玄色轻甲,关节处镶嵌的暗银色甲片在透进的光线中反射出幽冷的光泽。
甲胄下墨蓝色的劲装紧裹着虬结贲张的肌肉线条,哪怕隔着衣衫,也能感受到那躯壳下所蕴含的惊人爆发力。
腰带紧扣,束得蜂腰猿背,显得愈发魁伟。
他面上也带着仆仆风尘,深邃的眉眼之间是化不开的倦色与未曾散尽的杀伐。
鼻梁高挺如刀削斧劈,唇线紧抿,整个面庞刚毅冷峻得如同北地终年不化的冰川。
他只是站在那里,目光扫过屋内两人,散发出无形的压迫感和凛冽寒气,让整个书房的温度都骤然降了几度。
墨晟右手按在腰间的佩刀刀柄上,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对庆王的方向抱拳行了个军礼:“孙儿墨晟自北狄回营复命,幸不辱命,已肃清商路残匪,斩首敌酋一名,副酋三名,缴获贼赃若干,现交由副将带人看押清点。特来缴令!”
“好!好!回来就好!”庆王脸上绽开真心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了开来,“快起来,一路辛苦了!”
他又转向郁澜,脸上的笑容带上了一点刻意的和煦,语气轻松了些许,“来,晟儿,快见过晋国公府的郁小姐。”
墨晟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在书房内投下长长的阴影。
他那双如同寒潭般深不见底的眸子这才第一次落到郁澜身上。
那目光没有好奇,没有审视,没有惊艳,甚至没有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时应有的波动。
像在看一件冰冷的物品,或是一个与己无关的陌生人。
薄唇微启,只从喉间挤出一个冷硬的单音:“嗯。”
再无多言。
随后,他那双冰冷如霜刀的眸子,便迅速移开,落回庆王身上,仿佛刚才那短暂的照面从未发生。
离开帅帐,郁澜的心像被扔在火油上反复煎灼。
庆王府的门槛太高,也太过冰冷,那份看似丰厚的“聘礼”,实则是要将她连皮带骨锁进一个全然陌生的牢笼。
正当她枯坐窗前,对着庭院里几株零落的残荷怔忡出神时,廊下传来急促细碎的脚步声。
“澜妹妹!”压得极低的呼唤带着喘。
郁澜回头,见是表姐青橙。
此刻她一张脸比身后的粉墙还要白几分,额角沁着细汗,像被什么可怖的东西追着赶到了这里。
她一步抢进房内,反手“砰”地将门死死关上,背靠着门板急促地喘息。
“姐姐?怎么了?”郁澜连忙起身,心头莫名一沉。青橙这般慌张失态,必有大事。
青橙顾不上喘息匀称,一把抓住郁澜的手腕,指尖冰凉,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她凑近郁澜耳边,“澜妹妹!跑!千万别应下那门亲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