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曾照亮天地的剑虹,最终还是熄灭了。
最后一缕光芒消散在虚空之中,时空裂隙在一阵剧烈的、无声的痉挛后,仿佛一只不甘闭合的巨兽之眼,缓缓合拢,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铛——”
一声清脆又刺耳的碎响,花铃的佩剑“惊鸿”从半空中坠落,斜斜地插入龟裂的大地。
剑身之上,蛛网般的裂纹密布,曾经流转的华光彻底黯淡,如同一块凡铁。
一道身影紧随其后,如秋日里最后一片枯叶,了无生气地飘落。
刘黎安疯了一般冲过去,在花铃落地前将她抱入怀中。
入手的感觉,轻得像一捧即将散去的余烬。
她的身体冰冷,生命本源已然流失殆尽,那张总是带着明媚笑意的脸庞,此刻只剩下死寂的苍白。
他紧紧抱着她,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喉咙里像是被灌满了滚烫的沙砾,巨大的悲恸与绝望堵住了他所有的感官,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山谷内,一片死寂。
“啪、啪、啪。”
突兀的掌声打破了这片凝固的悲伤。
那名刚刚降临的血瞳将领,正慢条斯理地鼓着掌。
他隐藏在头盔下的目光扫过抱着花铃的刘黎安,又看了看地上那柄碎裂的长剑,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的赞叹,仿佛在点评一场精彩的戏剧。
“以身补天,以剑合道。真是感人至深、可歌可泣的牺牲。只可惜,萤火之光,如何与皓月争辉?”
萧瀛死死盯着他,又看了看那消失的时空裂隙,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悸与无法抑制的愤怒。
他嘶吼道:“血无涯!你疯了吗?为了抓一个孩子,竟敢动用血祭传送,引出时空裂隙!你是想把我们所有人,都埋葬在这里吗?”
被称作血无涯的将领,闻言缓缓转过头,那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欣赏风景。
他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轻蔑地瞥了萧瀛一眼。
“一个连‘魂枯之瘴’都控制不好的废物,也配得到主上的恩赐?”他冷笑道,“你不会真以为,主上会把希望寄托在你这种货色身上吧?你不过是……引出‘少主’的废子罢了。”
废子。
这两个字,如两道九天神雷,狠狠劈在萧瀛的天灵盖上。
他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灰败的、难以置信的神情所取代。
他一直以来的骄傲、他苦心经营的野心、他背叛宗门换来的所谓前程……
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原来,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一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原来,他引以为傲的毒雾,在人家眼里,不过是孩童的玩物。
巨大的羞辱和被彻底背叛的愤怒,像岩浆一样冲垮了他最后的理智。
“你敢耍我!”
萧瀛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竟不顾一切地燃烧起自己的精血与神魂。
他将从“崩界仪”中窃取来的所有空间湮灭之力尽数催动,整个人化作一道扭曲的灰光,癫狂地朝血无涯攻去!
面对这足以让化神修士都为之色变的一击,血无涯甚至连手中的巨镰都未曾抬起。
他只是伸出一根被血色甲胄包裹的手指,隔空,轻轻一点。
“用主上赐予的力量,来对付主上的使者?愚不可及。”
话音未落,萧瀛那毁天灭地般的攻击,就像是被投入烈阳的冰雪,瞬间消弭于无形。
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死死禁锢在半空,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风化。
皮肤、血肉、经脉……
一层层剥落,化作灰败的粉末。
最终,连森森白骨也未能幸免,在一阵微风中,彻底化为一撮飞灰,洋洋洒洒,落于尘土。
叱咤风云的一代枭雄,就此落幕,败于自己那膨胀的自尊心,连一具全尸都未能留下。
萧瀛的死,并未让任何人感到轻松。
血无涯展现出的、那种云淡风轻之间抹杀一切的绝对实力,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与窒息。
玄天宗和其余各宗幸存的修士,此刻终于彻底放下了所有的偏见与尊严。
他们看着地上那撮代表着萧瀛最后痕迹的灰尘,又看了看杀气腾腾的血瞳死士,脸上只剩下恐惧。
他们不约而同地,狼狈地聚集到沈璃和楚嚣身后,将这一人一妖,视作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人与妖,在更恐怖的敌人面前,被迫结成了一个无比脆弱的同盟。
就在楚嚣准备率领妖族大军,与血无涯决一死战之时,一道带着血污的身影,通过传送法阵踉跄地出现在战场边缘。
“报——”
那是一名负责传讯的天机商会弟子,他浑身是血,脸上写满了绝望,声音因力竭而嘶哑:“禀告……禀告诸位!就在刚才,遍布大陆各处的天机商会战略物资储备点,同时遭到神秘势力袭击!所有丹药、法宝、灵石补给……毁于一旦!前线……前线彻底断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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