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外,连绵多日的雨终于停下。
二皇子谢云逸立于阶前,锦袍下摆沾些许泥泞。
他身形修长,却十分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折。
至于容貌,倒是与她想象中的狠厉小人不同,他面容俊美,唇色却淡,倒显得有几分病恹恹的羸弱,唯有一双凤目阴恻恻的,在看见洛曦宁出现的那一刻,眸中才微微泛起涟漪。
“洛姑娘,”他拱手,声音温润,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急切。
“实在是冒昧,匆忙前来叨扰,实在是忧心城中百姓。云逸愿以千金,换取救命良药。”
话音落下,他双手托起一只鎏金匣子,匣盖开启,里面并排放着三颗夜明珠,珠大如鸽卵,且能在这暮色之中绽放出银辉。
倒也的确价值千金。
花厅内静了一瞬,坐于主位的洛曦宁,指尖托着一只白瓷茶盏,却并不饮,只以茶盖拨动浮叶。
声音软软说道:“二殿下言重了,”她略微皱眉,“只是,我如今在京都的药物并没有多少,怕是不能......”
“你有多少药,我就买多少。”谢云逸截住话头,嗓音虽然依旧温润,却带着一股刀锋般的锐利。
他上前半步,“此外,云逸还希望洛小姐,能将粮食也一并卖与云逸。”
洛曦宁指尖微顿,茶盖与盏沿相碰,发出极轻的“叮”的声响。
她抬眼,目光掠过那只鎏金匣子,最终落在谢云逸的脸上。
“殿下折煞民女。”
她放下茶盏,起身,裙摆扫过地面,行至阶前,却并未去接那只鎏金匣,只微微俯身,看向那夜明珠。
“殿下这礼太重,民女受不住,再者,”她话音一顿,“殿下可知,如今这京都药市,已经是一日三价了?昨日一两黄连,今晨已涨至五两。昨夜一株紫苏,今晨已抵十金。”
谢云逸眸色微动,眼底那圈涟漪终于荡开,竟多了几分狡黠。
他忽地低笑一声,“姑娘这是怪本王?”
洛曦宁不答,微微挑眉,“殿下这可是错怪民女了,民女不过是一介商人,一切都以利为先。”
她伸出指甲来,细细打量可:“可殿下的人却是三番两次,去我粥棚闹事,害得我多了不少麻烦呢!”
她的话,也不知这谢云逸是如何理解的,竟然极为赞赏地点了点头。
“洛姑娘看来与那谢憬安不像一路人,不知为何会拒绝我,而与谢憬安达成交易?”
“哦?”洛曦宁笑容不变,语气却带上些许不明意味。
“瞧殿下说的,那可是太子殿下,民女如何能够拒绝!”
“哼,太子......”谢云逸不屑笑了声。
若非他年长几岁,当真能坐稳储君之位?
无论是母族势力还是母妃受宠程度,他可比谢憬安好上太多了。
谢云逸目光一闪,唇角笑意更深,眸中寒意也更甚。
“看来姑娘是不愿与本王交易了,难道就不怕本王做出什么失态之事,累及姑娘清净?”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居然没有再自称“云逸”,看来得罪的的确狠了。
“哦,”洛曦宁歪头笑了笑,声音轻得像耳语,“民女胆小,若被吓着,这手一抖,怕是这药钱也得降下些来了。”
良久,谢云逸忽地退后一步,拱手,声音恢复了最初的温润。“是孤唐突了,姑娘生意繁忙,云逸改日再来。”
话音刚落,他转身,锦袍下摆掠过门槛。小太监紧随其后,却在出门的那一刻,回头深深看了洛曦宁一眼,那一眼,阴冷如蛇,似带着某种怜悯。
洛曦宁笑着微微福身。
谢云逸抬腿上马车时,整张脸仍在阴暗之中。
车帘落下的瞬间,他忽然低笑一声。
暗卫掠上车辕,单膝跪着,声音压得极低:“主子,可要属下......”他手掌在空中虚劈一记,杀意森然。
“不用。”谢云逸两指挑起帘缝,目光并未寻找到并未出门来的倩影。
谢云逸喉结动了动,嗓音发干,“敢拿药价要挟本王的女人,京都找不出第二个。本王倒要看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暗卫垂首领命,却听主子又道:“去,把谢憬安也给我盯紧。他这两日太安静,安静得让本王心里不踏实。”
车轮碾过石板,谢云逸阖眼靠着车壁,想起洛曦宁方才歪头那一笑,那唇角弧度轻软,眼底却像冷冰冰的。
倒是个与他极为相配之人。
而那笑,分明在向他述说,殿下,您可舍不得。
“洛曦宁,”谢云逸喃喃,忽地笑了,胸腔震动,竟有着几分顽劣的快意。
他抬眼,“本王想要的东西,几时失手过?”
“殿下,”那名小太监来到窗下,声音带着太监独有的阴柔,“已经联系到了那位高掌柜,是否要见?”
“见。”
与此同时,洛曦宁正立在花厅之中,思考这谢云逸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这人在她所看的原着中也不过寥寥几句,想来也只是边缘人物,但......
谢憬安落入沙匪手中,险些残废。
之后,谢憬安又是中毒又是被重伤,几次在死亡边缘徘徊,足以证明此人不简单。
按照谢憬安所说,谢云逸的生母云氏,原是贤妃带进宫的贴身丫鬟。
贤妃彼时正当盛宠,云氏日日随侍在侧,低眉顺眼,连抬头看皇帝一眼都不敢。
可就在贤妃怀胎五个月,最娇贵也是最脆弱之时,云氏却在一次夜侍汤药时,被醉酒的皇帝拖上了龙榻。
后来,贤妃流产,云氏却生下一子,被封为云贵人。
可就在皇后产下五皇子后,云贵人患上恶疾,三岁的谢云逸被抱给了贤妃所养。
谢憬安八岁那年,在御花园的雪地里,看见瘦小的弟弟被内侍虐待。
他走过去,把狐裘披到弟弟身上,一句话没说,只回头看了内侍一眼。
次日,那内侍被调去守皇陵,冻死在雪夜里。
从那之后,谢云逸成了谢憬安的小尾巴。
太子读书,他陪读。
太子练骑射,他当靶子旁的小旗。
太子生病,他守在榻前,困的脑袋一点一点,也不去睡。
那时候的兄弟二人,感情极好,那是如何坏掉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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