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哥哥总说:“小君君,等你以后嫁人了,哥哥就把这条河里的鱼全捞上来,再绑上红绸子送你当贺礼。一条也不能少,全都活蹦乱跳的,保准让你的婆家吓一跳!”
瞧瞧!
小孩子说的话,多傻多天真。
可那时才七岁的她,却信了个十足十。
“真的吗?那我要最肥的一条,煎得金黄,配姜丝吃!”
她天天盼着长大,盼着成亲那天早日到来,盼着红盖头掀开的那一刻。
那些鱼,是哥哥许诺要送给她的贺礼。
每到夜晚,她总会悄悄数着日子,用指尖在窗纸上划下一道又一道痕迹。
可是,那场婚礼终究没有来得及举行。
哥哥战死边关。
那一天,她永远也等不到了。
秋霜听完,眼神微微暗了下来。
“真好啊……听着溪水潺潺的声音,吹着山野间清爽的自然风,早上出门劳作,感受泥土的气息;傍晚归家,坐在屋檐下歇息,看晚霞染红天边。”
林念一听,就不乐意了,立刻皱起眉头。
“哎呀,好端端地说什么伤感的话?弄得人心情都低落起来。”
她伸手轻轻推了推姐姐的肩膀。
“你想去溪边纳凉还不简单?等我们一回到城里,我就陪你去!我知道城外有一条小溪,。水清得能看见底下。青石上的纹路,还有成群的小鱼儿在石头缝里穿梭。”
“到时候我亲手给你钓两条,再架起炭火慢慢烤熟,撒上香料,外焦里嫩。你尝一口,保管赞不绝口!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秋霜愣了一下,没接话。
这时,一个身穿青布衫的丫鬟提着紫砂壶走过来。
她见桌上茶水早已凉透,小心翼翼地换上一壶刚泡好的热茶。
秋霜这才想起来,抬起眼,淡淡问了一句:“秋霜人呢?一早上都没瞧见她。”
丫鬟恭敬答道:“回姑娘的话,谢姑娘今早给老爷点完长明灯后,就去了寺里厨房熬粥了。”
“不是有专人负责这些杂事吗?她一个客人,掺和这些做什么?”
丫鬟低头回道:“听厨房的嬷嬷说,谢姑娘坚持要亲自熬,说是专门为姑太太准备的养胃粥,米要淘三遍,火候要慢炖两个时辰,连水都是从井里现打的。”
“这会儿估计已经送过去了,听说姑太太喝了半碗,还夸她用心。”
林念一听这话,眼睛立马亮了。
“我就说嘛!腿都瘸了还非得跟着来寺庙祈福,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表面装得可怜兮兮,背地里倒懂得讨长辈欢心,真是会做人!”
说完,她“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
秋霜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她的手腕。
“你要去哪儿?疯跑什么?”
“我去看看她到底能搞出什么名堂!”
“为了讨姑祖母欢心,真是啥手段都用上了!又是点灯又是熬粥,装模作样给谁看呢?”
“念听!”话音还没落,人已经蹦跳着冲出院门,转眼就没影了。
反正她本来就坐不住。
既然秋霜要唱这出戏,那她也不妨去凑个热闹。
林念听说完那些话后刚转身离开,就听见禅房那边传来一阵轻微却引人注意的响动。
回来的丫鬟压低声音、神色紧张地悄悄说道:“是那个如夫人闹起来了,嚷着说自己如今怀了身子,不能再住在禅房这种冷清简陋的地方,非要庙里立刻腾出西厢房给她住,还说若不答应,就要闹到府里去。”
沈行舟眉头微皱,与秋霜对视一眼。
原来那如夫人昨晚上就被悄悄安排在了禅房,并未与其他女眷同住一处。
“西厢房现在有人住吗?”
沈行舟低声问道。
“已经问过小和尚了,说是早就住了一位贵客,身份特殊,连方丈都亲自接待过。”
“知道那位贵客是谁吗?”秋霜忍不住插了一句。
“没打听出来。”
“外头好几个僧人守在门口,香客也好,仆妇也罢,谁都不让靠近,连送水的小沙弥都被拦在外头。”
在朗州这一带,能让寺庙如此上心款待,不仅派专人看护,还严令禁止他人接近的客人,屈指可数。
沈行舟听了,眼神微微一沉。
看起来,她确实对这位神秘来客毫无兴趣。
可不知为何,自从昨日踏进万喜寺的大门起,她的心里就像被一块无形的石头压着。
难道说,这莫名的不安,真和那个被重重守护的“贵客”有关?
秋霜亲自在厨房熬了一锅素粥,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碗,一路热乎乎地送到了禅堂门口。
她端着碗刚要迈步进去,姑太太身边的郑嬷嬷却突然从侧廊转了出来。
“谢姑娘,这粥你拿回去吧,不必送了。”
秋霜脚上有伤,走这一段路早已疼痛难忍,站久了更是双腿发抖。
此时她一手紧紧捧着粥碗,生怕洒了,另一只手则死死撑在身旁丫鬟杏儿的肩上,借力支撑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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