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一紧,不知为何心口闷的发紧。
谢淮州问裴渡:“前日我让你去崔府告知崔姑娘,我无法前往玉琼楼,崔姑娘可曾说了什么?”
裴渡攥着缰绳的手收紧,道:“崔姑娘未曾说什么。”
谢淮州将窗牖放了下来,闭目。
前日谢淮州犹豫再三,决定去琼玉楼赴约。
可谢淮州还未来得及换衣裳,谢府的人便来报说谢老太太突然晕厥。
谢淮州在赶往谢府前,命裴渡去亲仁坊崔府给崔四娘报个信。
谢淮州人在谢府守了一夜,第二日谢老太太转醒,他在榻旁侍奉汤药,直到今早见谢老太太情况已经好转,这才回府小憩片刻,让人备车前往元扶妤陵寝。
马车抵达长公主陵寝时天已经黑透,谢淮州由裴渡一人陪着来到地宫入口。
他将食盒中元扶妤生前喜欢的精致点心和美酒取出,亲自摆放,不假他人之手。
“你去吧,我和殿下待一会儿。”谢淮州说。
裴渡应声,拎着两个大食盒从地宫入口的台阶下来。
守卫如往年那般,远离地宫入口一段距离,低声讨论着驸马爷的深情。
裴渡负手立在地宫入口台阶之下,想起崔四娘今日看着谢淮州的目光,心中隐隐不安。
他迟疑着要不要将那日未曾去崔府之事与谢淮州坦白。
谢淮州坐在地宫入口,同元扶妤说了今岁他都推进了哪些事。
最值得高兴的便是郑江清已经出征,他相信等突厥一灭,很快就能看到元扶妤想要的那个大昭。
到时候,他便能日日在此处陪着元扶妤。
他和元扶妤说起去岁末入京的长公主心腹崔四娘时,话格外少。
只说他觉得崔四娘与元扶妤很像,便没有了下文。
谢淮州仰头将那一坛酒喝了一半,险些被呛着。
有些话,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同元扶妤启齿。
比如,元扶妤提前安排的这个所谓心腹,竟然敢冒充元扶妤。
且她与元扶妤太像……像到他时时恍惚,灯影之下甚至会将崔四娘看成是他的殿下。
他得承认,崔四娘的出现缓解了他对殿下近乎绝望的思念。
那日元扶妤约他去琼玉楼时,他本应毫不犹豫拒绝。
可话到嘴边,他却说不出口。
他太贪恋崔四娘身上长公主的影子。
谢淮州不知,这算不算是对殿下的背叛。
这是自元扶妤离世以来,谢淮州来到元扶妤墓前唯一一次如此沉默。
·
琼玉楼。
太府寺卿苏晋邱一下马车,酒保立刻上前相迎,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引着苏晋邱往雅室走。
一跨进金璧辉煌的琼玉楼,魏娘子便笑着上前同苏晋邱行礼。
她摆手示意酒保去忙,亲自带着苏晋邱往雅室走。
“苏大人……”魏娘子与苏晋邱并排而行,用团扇挡着脸,压低了声音,“今日有人让我同您传话,说关于苏家老夫人寿宴收到的那尊翡翠佛像,为何会在前任刑部尚书家老夫人手中,她有话同您说,您看……要抽半柱香的时间见一见吗?”
苏晋邱听到前任刑部尚书几字,心头便咯噔一声,停下脚步,望向魏娘子。
魏娘子那双含情眼正温和望着他,似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代人传话的模样,苏晋邱拎着衣摆的手收紧。
雅室门打开。
坐在矮桌后喝茶的元扶妤抬眼。
见身材高胖,广面阔耳的苏晋邱出现在门口。
元扶妤不急不慢开口:“苏大人。”
苏晋邱绷着脸进门,将雅室门关上,转身上下打量元扶妤。
看元扶妤的穿着打扮,得知元扶妤并非勋贵,动了杀心,姿态轻慢,他负手而立,一副不屑与眼前人为伍的姿态:“你是什么人?”
“大人不认识,但可能听说过我。”元扶妤慢条斯理放下茶盏,“长公主心腹崔四娘。”
苏晋邱眼神中的轻慢收起。
这个崔姓长公主心腹,苏晋邱虽然不识,却听过这个名头。
自从去岁末入京便是轰轰烈烈,后来在京中更是闹出过不少事端。
元扶妤稳坐桌案后,并未起身。
“今日斗胆请见苏大人,是因我崔家要在东、西两市开铺子,该给市暑的孝敬分文不少,却被市暑为难。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来找苏大人行个方便。”
元扶妤未提苏晋邱将那尊翡翠玉佛送到前任刑部尚书那里,要刑部给他行了什么方便。
只说自己要请苏晋邱帮忙做的事,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光是长公主心腹的名头,便已经足够请苏晋邱帮她办事。
更别说,元扶妤似乎还掌握着他的隐秘。
苏晋邱瞧着眼前这个懒怠仰靠在矮椅上的商户女,试探开口:“崔姑娘似乎知道的不少。”
“那是自然,若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又怎么敢一入京就闹出那么大的阵仗。”元扶妤手指摩挲着座椅靠背,不愿和苏晋邱多说,“我请苏大人帮忙的事,并不违背我朝律法,还请苏大人通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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