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被人彻底扒开,审视的感觉,尤其是带着如此明显的阶级优越感,让他感到一阵难堪的屈辱。
唐聿礼仿佛没看到他的僵硬,继续慢条斯理地,用最伤人的语气说道:“说实话,顾衍,你确实有点能力,能从一个底层家庭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不容易,但是……”
他顿了顿,吐出一口烟圈,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你觉得你配得上笙笙吗?你知道她从小到大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她随便放在家里的一只包,一块表,可能就是你一年的薪水,更不用说我为她购置的房产,基金,你拿什么给她优渥的生活?靠你当医生那点死工资?还是靠你那份……沉重得快要压垮你的仇恨?”
听着他的质问,顾衍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紧抿,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
唐聿礼的话精准地戳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自卑和隐痛。
“甚至你连周祈年你都比不上。”唐聿礼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他起码还有个周家兜底,你呢?你有什么?除了这副皮囊和那点所谓的美强惨经历,你还能给她什么?你连自己都活得这么挣扎,仇都没报完,你拿什么保护她?让她跟着你一起提心吊胆?”
他说到这里,见顾衍沉默下来,向前一步,逼视着顾衍,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具威胁性:“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离她远点。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的未来,我会负责,而你,配不上。”
这些话让顾衍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却说不出一句话,只剩下无边的冰冷和自嘲。
是啊,他这样满身负累,挣扎在泥潭里的人,凭什么去奢望好的生活……
唐聿礼说完这些,就不再看他一眼,拧灭烟蒂,转身离开。
很快,他的车就在夜色中疾驰,窗外的霓虹流光溢彩,却无法照亮车内凝滞冰冷的空气。
林笙用力甩开唐聿礼的手,身体紧贴着车门,尽可能远离他,胸口因愤怒而剧烈起伏。
“你刚才到底跟顾衍说了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气愤看着他。
唐聿礼侧脸线条冷硬,目光直视前方,语气听不出情绪:“没什么,只是让他认清现实。有些界限,不是他该逾越的。”
“现实?界限?”林笙气得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你凭什么用你那套高高在上的标准去评判别人?你以为你是谁?你又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就凭我是你哥!就凭我不想看你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泥潭!”唐聿礼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周祈年伤你不够深吗?顾衍他自身难保!他连自己的仇恨都处理不好,他拿什么保护你?给你未来?难道你要跟着他一起活在仇恨和危险里?每天提心吊胆?”
“那是我自己的选择!用不着你替我选!”林笙嘶声道:“你所谓的保护,就是一次次逼迫我,一次次不顾我的意愿强行安排我的人生吗?唐聿礼,你这不是保护,是控制!是自私!”
唐聿礼猛地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车子停在路边,他转过头,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还有一丝被她话语刺伤的狼狈。
“那我该怎么保护你?嗯?”他盯着她,声音沙哑:“看着你被周祈年一次次伤害?看着你有可能被顾衍牵连?林笙,我在乎你,我做不到无动于衷!出国是为了让你彻底离开这些是非,重新开始!”
“我不会出国的。”林笙迎着他的目光,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京北是我的家,我的根在这里,我的工作在这里,小初刚刚适应这里的环境,我哪里都不会去,你的安排,我不会接受。”
听着她毫不犹豫的拒绝,唐聿礼下颌绷紧,眸色沉得吓人。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不再看她,也不再和她说话,重新发动车子,语气变得冰冷而专制,仿佛刚才的情绪波动从未发生:“这件事由不得你任性,手续已经在办了,我已经给小初选了学校,住处都安排好了,环境很好,适合你休养,也适合孩子成长,过几天就走。”
林笙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唐聿礼!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说我不去!”
“你会去的。”唐聿礼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我是为你好。”
接下来的路程,无论林笙如何愤怒,争辩甚至哀求,唐聿礼都像是彻底关闭了听觉,一言不发,只是专注地开着车,侧脸冷硬没有丝毫动容。
车子终于驶回京北,停在她公寓楼下。
林笙一秒都不想再多待,猛地推开车门下车,头也不回地冲向单元门。
唐聿礼没有阻止,也没有下车。
他透过车窗,看着她决绝愤怒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后,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车内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一直隐形的秘书才小心翼翼地低声汇报:“唐总,林小姐的移民手续……已经快办妥了,那边一切都已安排就绪,只要落地签字即可,按照您的要求,以后林小姐若要单独回京北,需要提前申请并获得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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