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坛琥珀色的烈酒,在汉寿县的夜风里,点燃了一场燎原的野火。
第二日清晨,一封封用上好竹纸写的烫金请柬,由何平安亲笔书就,盖上汉寿县令的朱红官印,被分装进一个个精致的木盒里。
负责送请柬的,不是县衙的衙役,而是振威镖局的总镖头刀疤脸,亲自挑选的二十名精锐镖师。
这些曾经的悍匪,如今穿着统一的蓝色劲装,腰间佩刀,眼神锐利,他们两人一组,骑着高头大马,将一份份请柬,恭恭敬敬地送往青阳镇各大商号的掌柜、城中富户的府邸,甚至还有陈家粮行的门口。
这番阵仗,瞬间在平静的青阳镇掀起了轩然大波。
“听说了吗?汉寿县那个穷得掉渣的何县令,要在福满楼办什么‘汉寿良品鉴赏会’!”
“何止是办会,你没瞧见送请柬那伙人吗?个个凶神恶煞的,听说是从黑风岭招安的镖师,那气势,比官府的兵丁还吓人!”
“一个穷县令,哪来这么大的排场?又是办会,又是请镖师的,他那点俸禄够干什么的?我瞧着,八成是想打着官府的旗号,来咱们青阳镇捞钱的!”
一时间,青阳镇的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有好奇的,有不屑的,更有不少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看这位年轻的县令大人,到底要唱哪一出。
陈家粮行的老太爷陈万金,听完管家的禀报,捻着自己的山羊胡,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服的精光。
他儿子陈玉上次在孙家小馆栽了跟头,如今还在家里禁足,这口气他一直憋着。
“派人去看看,”他慢悠悠地放下茶盏,“我倒要瞧瞧,这汉寿县的泥腿子,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记着,光看不买,别让他赚了我们陈家一文钱。”
七日后,青阳镇最大的酒楼“福满楼”,被何青云整个包了下来。
何青云亲自指挥着布置会场,她没用那些俗气的金银器皿,而是从汉寿县的窑厂里,运来了一批新烧的紫砂陶器,古朴敦厚,透着股山野的拙气。
大堂正中,搭起了一个半人高的展台,上面铺着厚厚的红丝绒,十坛与何平安等身高的紫砂酒坛,呈一字排开,坛口用红布和黄泥封得严严实实,坛身上龙飞凤舞地刻着三个大字——汉寿王。
旁边的小展台上,则用青瓷盘盛着一小撮晶莹剔透的“龙须粉”,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王师傅换了身崭新的藏青色长衫,负手站在酒坛后,神情肃穆得像是在守护什么传世珍宝。而他的儿子王二狗,则穿着身利落的短打,负责在一旁检查炭火和温酒的器皿,眼神专注,早已没了半分当初的颓唐。
鉴赏会定在申时开场。
未时刚过,福满楼的门口便已是车水马龙。
青阳镇有头有脸的富商乡绅、各大酒楼的掌柜,几乎都收到了请柬,他们或出于好奇,或碍于县令的面子,或存着看热闹的心思,陆续走进了福满楼。
当他们看到大堂里那十口巨大的酒坛时,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好大的气派!光这十口紫砂坛,就价值不菲了吧?”
“这何县令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是要当众卖酒不成?”
宾客们落座后,小二们并未立刻上菜,而是先给每人奉上了一杯清香四溢的草药凉茶,是凌煕用汉寿县山泉和几种清火的草药熬制的,入口甘甜,沁人心脾。
申时一到,福满楼的大门缓缓关上,原本喧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何平安穿着一身崭新的县令官袍,步履沉稳地走上了展台,他没有说半句客套的开场白,只是对着满堂宾客,深深地鞠了一躬。
“各位掌柜,各位乡亲,”他的声音清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真诚,“今日请大家来,并非为了赴宴,而是平安有一事相求。”
“在座各位都知道,我汉寿县,地处偏远,土地贫瘠,百姓连年受灾,食不果腹。平安受皇恩浩荡,得任此职,日夜不敢懈怠,只求能为我汉寿数万百姓,寻一条活路。”
“幸得苍天垂怜,让我在汉寿县寻得两种神仙作物,耐旱高产,解了百姓的燃眉之急,乡亲们感念天恩,集全县之力,用这神仙作物,酿出了这第一批美酒。”
他指着身后的酒坛,眼中泛起赤诚的光:“此酒,取名‘汉寿王’,乃是我汉寿县的根,是百姓的血汗。”
“今日在此,平安斗胆,想借各位的财力,将这十坛‘汉寿王’拍卖,所得银钱,不入我县衙府库一分,将全部用于修建一条从汉寿县,直通青阳镇的青石官道!”
“路通,则商通;商通,则民富。此路一成,不仅是我汉寿百姓的生路,更是连接两地,互通有无的财路!平安在此,恳请各位,助我汉寿一臂之力!”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在场所有人都被他话里的真诚与担当所震动,他们原以为这不过是一场借机敛财的闹剧,却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县令,竟有如此胸襟与魄力。
坐在角落里的陈家管事,脸色变了又变,他本是奉了老爷的命来看笑话的,可现在,这笑话却变成了烫手的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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