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音看着蒋建华死死揪着傅远山衣领的样子，突然笑出声：“二嫂这话说的，好像离了傅家就活不成似的。”
“不过也是，你要是没了傅家二嫂的身份，怕是连供销社的残次品都买不起。”
这话对于蒋建华来说才是真实伤害。
蒋建华的脸刷的一下肉眼可见地褪成纸色，手指却攥得更紧：“我弟弟蒋志成马上就来东北了，他还有钱，到时候有的是办法帮我！”
“哦？弟弟？”云棠音慢悠悠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是你用公家工业券讨好的那个？按规矩，挪用集体物资，可是要通报的哦。”
蒋建华的手指猛地一颤，抓着傅远山衣领的力道松了大半：“你……你别乱来！”
“我乱来了吗？”云棠音弯腰捡起地上的账本，指尖点在记着工业券的那页。
“这上面写着呢，换的确良一尺八，赠蒋氏，蒋氏不就是你妹妹？她昨天也来喝喜酒了吧，身上穿的可不就是这布料？”
宋玉双听得眉头直跳，刚要开口，就被云棠音按住手腕：“妈别急，还有更有意思的呢，二嫂昨天在婚宴上跟人说，要托傅煜城的面子求文工团的主任把二哥的工作恢复了，还说给多少钱都愿意。”
她顿了顿，看着蒋建华瞬间惨白的脸，声音陡然转冷：“用贪来的钱走后门，这要是捅到文工团，别说二哥工作找不回来，连政审都过不了了。”
蒋建华咚地跪在地上，膝盖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弟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了！”
傅远山趁机甩开她的手，拍了拍衣领上的褶皱，脸上带着嫌恶：“现在知道怕了？刚才跟我闹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你闭嘴！”蒋建华突然像疯了似的扑过去，指甲死死抠住傅远山的胳膊。
“是你让我藏工业券的！是你说云棠音一个新媳妇不敢较真的！你现在想把我推出去当替罪羊，我死也得拉着你！”
傅远山疼得龇牙咧嘴，扬手就要打下去，却被傅煜城一把攥住手腕：“二哥要是再动手，就更不合适了，你的事也还不清白。”
傅远山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我？我怎么不清白了？你别听她胡咧咧！”
蒋建华见状，突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哭喊：“对！他不清白！他床底下还有他藏的粮票！是我亲眼看见的！”
“你放屁！”傅远山彻底急了，抬脚就往蒋建华身上踹：“你这个毒妇！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傅煜城眼疾手快地拦住他，胳膊肘顶在他胸口：“二哥你闹够了没有？”
常年当兵，再加上领导的身份，傅煜城身上自带的气场威压，让他听起来声音极其冰冷。
傅远山的动作瞬间停了。
要是真跟傅煜城翻脸，不管怎么样也要被邻里戳脊梁骨了。
宋玉双见状，捂着心口叹了口气：“远山，你先回屋反省。至于你，你跟我来厨房，把该补的钱算清楚。”
话是对蒋建华说的，云棠音又一次捕捉到宋玉双眼底的笑意。
蒋建华却死死盯着傅远山，像是怕他跑了似的：“我不跟你走！我要看着他！他要是敢藏私房钱，我就……”
“你还敢威胁我？”傅远山瞪她，“等我跟你离了婚，看谁还能护着你！”
“离婚？”云棠音突然笑了，把账本扔在傅远山面前。
“傅家的管家权原本在你手里，二嫂做假账你会全然不知情吗？就算没证据也不能说你毫无清白可言，至少，能让枕边人随意做假账，你也有个看管不利的罪名吧？”
她又转向蒋建华，声音冷得像冰：“但你要是乖乖补钱认错，我可以当没看见那工业券。”
蒋建华看着那账本，又看看傅远山眼里的狠劲，突然爬起来往宋玉双身边躲，死死地抓着她的手，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妈，我补！我现在就回家拿钱！”
傅远山见状，知道再闹下去讨不到好，狠狠瞪了云棠音一眼就要走，却被她叫住：“二哥别急着走，你的账还没算完呢。”
“我有什么账？”傅远山梗着脖子。
“二嫂刚刚说的呀，你床底下还藏着粮票呢，账本上可没记。”
云棠音慢悠悠地笑了笑：“要么交出来充公，要么我现在就去找人问问这粮票哪儿来的，你看你选哪个？”
傅远山的拳头捏得咯咯响，最后咬着牙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钱和粮票，狠狠摔在地上：“给你！都给你！……扫把星！”
云棠音弯腰捡起来，掸了掸上面的灰：“二哥这话说我呢？可我可是傅家明媒正娶的媳妇，要论扫把星，也该是偷鸡摸狗的人啊。”
她的嘴可从来不吃亏。
傅远山气得浑身发抖，却被傅煜城盯着不敢再说话，只能转身摔门而去。
蒋建华看着地上的粮票和钞票，突然哇地哭出来：“我怎么这么命苦……”
“苦不苦是你自己选的。”云棠音打断她，把钱票递给宋玉双，“妈，这些就当补了公家的亏空。以后家里的账我每天记在小黑板上挂在客厅，谁想查随时能看。”
宋玉双接过钱票，看着云棠音的眼神满是欣慰：“还是音音懂事。建华，跟我走吧，别再磨蹭了。”
蒋建华不敢再闹，哭哭啼啼地跟着宋玉双走了。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傅煜城伸手揉了揉云棠音的头发：“刚才太险了，要是蒋建华真不管不顾……”
“她不敢。”云棠音靠在他怀里笑：“她比谁都惜命，更怕没了傅家二嫂的身份。倒是你二哥，这下一闹，以后怕是要安分一阵子了。”
傅煜城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以后别跟他们硬碰硬，有我在呢。”
“我才没硬碰硬。”云棠音捏了捏他的下巴，“我这是拿住了他们的七寸，对付这种人，就得让他们知道疼才行。”
阳光透过院墙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云棠音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突然笑了。
傅家这潭浑水，她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吃亏。
以后谁要是再敢算计她，她有的是办法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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