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三人便跟着老卒来到了难民营的西侧。
与沿途看到的那些简陋窝棚不同。
这里矗立着一间间用原木搭建的简易木屋,虽然同样算不上精致,却比窝棚结实了许多。
老卒抬手朝那些木屋指了指,沉声解释道:
“这些都是朝廷临时设的办公地方,登记灾民信息、分发救济粮都在这儿办。”
夏沐的目光率先被最靠近路边的一间木屋吸引。
见到夏沐感兴趣,老卒低声解释:
“这些都是刚到的灾民,路上受了风寒,或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上面特意派了医官过来,还有那些新到的药粉,治拉肚子真是灵验得很。”
听到老卒的话,夏沐心中一动,新到的药粉?他探头看向木屋。
灾民们一个个面色蜡黄,衣衫褴褛,有的捂着肚子不住呻吟,有的则咳嗽不止,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对病痛的恐惧。
就在这时,一名郎中拿起一个小小的纸包,从中倒出少许灰白色的粉末,兑入温水递给排队的灾民,还不忘叮嘱几句。
夏沐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那灰白色的粉末,分明就是她捐赠的蒙脱石散!
她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两步,目光紧紧盯着那名喝下药汤的灾民。
不过片刻功夫,对方原本紧锁的眉头便舒展了些许,脸上痛苦的神色也减轻了不少。
看到这一幕,夏沐的心里一喜。
之前为了购买这些药物而花费的三万多块,此刻看来是如此值得。
对她来说只是区区的3万块,但对于这些灾民来说,就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以及一个个濒临破碎的家庭。
她轻轻舒了口气,唇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之前因为花钱而产生的那点小疙瘩,早已烟消云散。
老卒领着他们继续往前走,来到其中一间木屋前:
“几位,这里就是招人的地方了,进去吧。”
夏沐整理了一下衣襟,带着林大田和春桃走进了木屋。
掀帘进去时,一股淡淡的墨香混着尘土味扑面而来。
屋内摆着三张长案,几名吏员正低头誊写文书,他们的灰色官袍袖口磨得发亮,却浆洗得干干净净。
“几位是来招募的?”靠门的吏员抬起头,他眼角有几道深刻的皱纹,眼神却很清亮。
夏沐忙从怀里掏出早已备好的文书递过去:
“正是,这是我们食肆的文书。”
吏员接过文书仔细翻看时,旁边忽然传来争执声。
一个穿着锦缎马褂的富户正拍着桌子,满脸不耐烦:
“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都说了要十五到二十岁的壮丁!要身体健康,手脚麻利能扛活的!”
“你们这给的都是些什么?”
“要么是半大孩子,要么是病秧子,这能干嘛?”
对面的吏员眉头紧锁:
“这位张老爷,你一个月只愿意出150文的工钱,我是真的没办法帮你找到合适的。”
“您要是实在挑不着,不如放宽些条件?”
“放宽????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灾民越来越多,哪里有那么多的好工作?”
“150文哪里低了?”
“再过些日子,怕是100文都有人抢着做。”
富户的叫嚣声还在木屋里回荡,门口的布帘忽然被一阵风掀起,带进股脂粉的味道。
“哟,这是怎么了?张老爷又在跟小吏置气呢?”
说话的是个穿着水红绸裙的妇人,鬓角斜插着支金步摇,随着她迈步的动作叮当作响。
她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仆妇,腰间都别着尺许长的乌木尺。
妇人声音娇嗲,眼角眉梢都带着风情,正是宜春楼的老鸨子红姨。
她那双丹凤眼在屋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案前的名册上,
“我这儿啊,还缺几个伶俐的孩子,您看有没有合适的?”
李吏员见到红姨,脸上堆起几分客套的笑意:
“红姨倒是赶巧,刚有一批新来的灾民登记在册,里面不乏样貌周正的少年少女。”
红姨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那可太好了。你也知道,我宜春楼虽然是风尘之地,但规矩向来是有的。
只要他们用心,吃穿用度绝不会亏待,而且每月还能给家里寄些银钱。”
李吏员闻言,连忙唤来旁边的小吏,低声嘱咐了几句。
那小吏快步走出木屋,不多时,外面就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和低语声。
没过多久,二十多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少女就被带了进来。
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中带着怯生生的惶恐,紧紧地攥着衣角,仿佛受惊的小鹿。
红姨站起身,迈着莲步走到他们面前,丹凤眼在他们脸上一一扫过。
她伸出涂着蔻丹的手指,轻轻捏了捏一个女孩的下巴,那女孩吓得浑身一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来。
“嗯,这个模样倒是周正,就是瘦了点,养养就能出落得水灵。”
红姨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旁边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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