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冲天不言语,只含笑看着他们。
惜渊抬头望望父亲,略迟疑一番,拔步奔向少女。
沈冲天安心叮嘱道:“渊儿,你与阿姐只在这附近玩耍,不许出我十步开外。”
少女会意,领着惜渊悄悄走向一边,边游戏边侧耳倾听那边谈话。
沈冲天关切道:“金玦,我不在这二年,可有什么事,不论内外都可告知师父,师父替你做主。”
金玦恭敬回答:“师父细心谨慎,这里连采药客、亡命徒皆少至,十分安静,自到此地,依着师父安排,白日藏身,入夜我兄妹出来,入山中修习,诸般不缺。不敢瞒师父,金玦自觉学有所悟,愿追随师父左右。”
沈冲天拆慌道:“你是想打探冷氏消息。”
金玦狡辩:“纵使师父百般照顾,多年不见外面世界,心中着实憋闷,哪怕出去看一看外面如今模样也好。”
沈冲天仍旧耐着性子解释:“我仗着秘神身份行走世间数百年,沟沟壑壑全部寻遍,所有传言一一验证,翻找出各色证道之士不下千数,却一丝一毫白凤踪迹都没有。你家严苛家规不啻罗网,将所有子弟罩在其中安心守分,正好被一网打尽。这番回天庭,我面见天帝探他口风,得知他想着将当初因西海事故被打落凡间的许多仙家重新召回天庭,仍旧丝毫不提冷氏,若非外面的白凤血脉真的再不存,便是天帝心中仍旧忌惮。区区百年于天帝而言不算久远,你我还须安心再等,毕竟谋逆之罪不似其他,难以轻易推翻。”
金玦委屈申辩道:“我的父亲,是佼佼北方天尊,白凤独尊至臻之性者,任谁谋逆,也绝不会是他。若得时机,我愿效仿师父当年面见天帝,亲自陈情,请师父替我做主。”
沈冲天已现怒气:“你当天帝是个和蔼可亲的性子吗!他出手凌厉,曾在我身边出手重伤你父亲,你父亲于他而言就是风中败叶,毫无还手之力,若是换做你又该如何。纵使你甘愿舍弃这条命不要,别忘了还有妹妹。”
金玦不再执拗己见,只是仍旧不服气,低头闷声嘀咕:“说了半日,还是怕死。”
沈冲天听得明白,厉声却不敢高声:“你我的死只能令三界重入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之时,毫无益处!”
那边惜渊年幼不知事,只顾着自己开心,拽着怀音衣襟道:“姐姐,满山的是什么花,真好看。”
怀音早听见那边师徒争执,堆砌愁肠却无解,只好敷衍堆笑道:“这是苕华,俗谓‘凌霄’,就是这两个字。”说着,低头寻细柴作笔,在地上写下来。
惜渊绕着字左看看右看看,指着“霄”字洋洋得意道:“母亲教过我,说她与族中同辈名字上面都是这样。”
怀音兴致不高,却不得不将平日所学搜刮出来,尽力哄着弟弟:“凡长这个头颅的,都是从‘雨’从‘云’者,不论大雨小雨,云聚云散,云高云低,都不离本来面目。”
惜渊点头:“换身子不换头颅,就是另一字,音变了,意思变了,本来面目却一样,姐姐可是这个意思。多谢姐姐,我记得了。”
沈冲天被两个孩子的话触动,扭头望着他俩苦思一时,转过头来,向着金玦问道:“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金玦小心试探:“我说师父其实‘怕死’?”
沈冲天无奈轻呵道:“前面那句。”
金玦慢慢回忆着答道:“说我父亲是北方天尊,白凤至尊者。”
沈冲天道:“他是唯一完全秉承老神至阴至臻之性者,妖邪不能伤,只有混沌血脉才能伤他。前日天帝就是这么说他来着,没错,这话冷文骅也曾说过,那天帝为何能轻易伤他。”
金玦立时截断话:“天帝也是混沌血脉呗。”
沈冲天纠正道:“混沌老神从来只有三个,除非,除非他们都错了。”他也学怀音,从地上寻捡起一根树枝,在脚下一下一下描画着。
金玦起身,踱步到师父身边,歪头探身看着,见师父几下画出三只环,一只鹿形,一只蟒形,一只龙形。沈冲天画好后指着地上问金玦:“可能想起什么?”金玦接过树枝,边搜寻心底记忆,边仔细描摹记忆,于龙形之后画出一只首尾相连作环的凤形。
沈冲天问道:“你父亲教你的?”
“是。”
沈冲天继续道:“很好,四只箱子终于齐全了,可看出端倪?”
金玦歪头琢磨道:“我认下师父第二日,父亲就找来我,为我画下这只首尾相接的凤的模样,要我务必记牢,还告诉我,圆意为混沌未开,既所谓的‘一’,凤、鹿、蟒为至阴、至阳、半阴半阳三位老神化形,对应有、非、非之非。若是一日师父问起,就照这个说。”
沈冲天忙不迭鼓励:“你的悟性极高,像你的父亲,他若见你今日,必欣慰。上面是他的嘱托,下面你说说你的意思。”
金玦犹犹豫豫道:“一生二、二生三,可师父多画出来第四个。这四个龙与他们三个像又不像。单看描画的形状,龙的身姿纤细,与这个蟒十分相像,再盖住脖颈往下,单看头颅与犄角倒像鹿,至于翅膀和爪甲……难道是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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