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的天之骄子不得家传剑承认,欲以登云楼一雪前耻,却不想命运弄人,历经百般魔障后早已忘却“我”是“我”,歧途之末蓦然回首,心底居然还存着最初的妄执。
朱英手上使了使劲,发现竟然抽不动,干脆将浑身的灵气都灌入龙泉中,连人带剑齐齐迎着魔龙而上。
“铮!!!”
煞气化作的魔龙张开血盆大口,拦腰咬住了龙泉,重剑随之剧烈地震颤起来,爆发出刺目的雷光,似在垂死挣扎,而朱钧天大喝一声,双臂一拢,魔龙上下颌狠狠咬紧,狂暴的煞气硬生生刺入了剑身,无数道裂纹飞速扩散,骤然间雷光大作,只听“轰”的一声巨震,龙泉居然被震碎了!
朱钧天见状,神经质般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所谓的上古名剑,原来也不过——”
声音戛然而止。
他难以置信地一寸寸低下头,就见到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睛,澄澈而坚定,没有分毫惧意。在她手中,已炸成碎片的龙泉残剑竟没有半途停下,其内剑意睥睨无双,悍然压制住了七零八落的碎片与疯狂肆虐的煞气,居然共同凝聚成一道漆黑的剑影,就这么所向披靡地一往无前,剑锋已经没进了他的喉头。
可这怎么可能?
断剑不碎,道心不毁,以开光修为灭杀元婴修士,这怎么可能?
她就……不会害怕吗?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问,却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了。
“此地不受天理地律的管束,这是你自己说的,”朱英冷冷道,“我的剑在心不在手,你的束缚也在心,不在天地。安心去吧,师祖。”
言罢,长剑一扫,身首分离。
朱钧天残破的身躯好像陡然踩空,脚下一软,跌倒之时如坠深渊,连一点声响都没发出,就这么活生生在朱英面前消失了。
直到此时,朱英方才终于呼出一口气,连跳两阶又过度透支灵气的后果显现出来,她身子晃了晃,以剑拄地,“咚”的一声单膝跪了下去。
幸亏是在浑天里,若不是这诡异的地方吞噬了朱钧天死去时炸开的真气,光是元婴修士陨落引发的天地乱象就够把朱英留下陪葬了。她默不作声地休息了十息,又强撑着站起来,拖着脚步往回走去。
此地不宜久留,她还记得钻进封印之时的感觉,浑天似乎是个活物,而方才朱钧天之死又一次印证了她的直觉,她用剑刺穿朱钧天的瞬间,几乎感觉到了这东西隐秘的兴奋。
“回去……回哪去?”好像有人在问,又仿佛只是她心中自问,“逾矩之身,不祥之命……能回哪去?”
“回家。”
朱英平静地回答。
*
鸣玉岛上,因为四个孩子凭空消失,早就乱成了一锅粥,眼下这锅粥已经大火收汁了十二天,锅底都快烧穿了,人还是没有踪影,把朱瀚朱渊这对难兄难弟急得简直要少活十年,每天对坐愁城,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因为宋渡雪也一起失踪,朱瀚派人找了一天无果,立即用传信玉笏通知了三清山,结果前脚才走没多远的玄阳长老去而复返,还带回了闻讯赶来凑热闹的昭灵。两位化神长老用符法一找,发现四个小崽子闯祸闯出花来了,居然钻进了山里,研究一番后又惊觉还不是普通的山,那湖底龙门上有上古大能封印,两人忌惮硬闯会触发反噬,人本来没死也被害死了,束手无策几天后,玄阳一道传音符,又喊来了一位三清山的长老帮忙捞人。
这天傍晚,残阳余晖斜斜洒在紫阳湖上,飞瀑之下几点金光,眼看着即将入冬,湖水也凉了,林野也安静了,群山环抱间万籁俱寂,渺无人烟,唯有三五只归巢倦鸟自云中飞过。
忽然,瀑布底下的湖水“哗”地分开,飞出来两道人影,一个梳着高髻,身姿曼妙,翩然若仙,另一个就没那么优雅了,那老者面白无须,长得活像弥勒佛投胎,衣着也相当考究,整个人全然是用“富足无忧”四个大字写成的,侧坐在一个比车还大的宝蓝葫芦上,葫芦嘴镶金刻玉,绘满法印,好不华贵。
“天乙老儿,你究竟行还是不行?”昭灵理了理臂上飘飘然的帔帛,蹙起秀眉抱怨道:“这可都第四日咯,你再不摸出个门路来,小渡雪都该饿死哩!”
天乙长老不知从哪摸出个花团锦簇的手帕,笑呵呵地擦了擦脸上湖水,一团和气道:“仙子莫急,大公子下山前带足了丹药法宝,光是我那护体金莲就折走了三朵,就算掉进归墟里,也无性命之虞。”
昭灵“哼”了一声,凶巴巴地威胁道:“油滑老倌子,你莫要想着拖延时日,要是我家小渡雪有个么子好歹的,你可等着瞧吧!”
“哎哟,仙子折煞老儿也,”天乙苦笑,“此处封印之复杂实乃世间罕见,若不是栖云长老尚在闭关,哪轮得着我这外行来瞧,实在急不得,急不得呀。”
无需他说,昭灵自然也清楚,支着下巴叹了口气,嘟囔道:“这几个细伢儿,恁地不晓事,跑去哪耍不好,偏偏闯了上古禁地,山里要真是那封魔塔,他们还有命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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