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英眉梢一扬:“没有。”
“真的假的。”朱菀费解地观察了她一会,见朱英神色自若,确实不像说谎,只好道:“姐你可不能骗我,你要是骗我,我就被你骗过去了。”
朱英轻笑了声:“骗你干什么,没吵架。”自从那一夜简单说过两句话后,宋大公子又不分昼夜地补了好几天的觉,朱英压根就没见过他几面,哪来的架可吵。
“可是她明明说……”
“谁说?”
朱菀稍微一想,觉得跟英姐姐没什么好藏的,一五一十地说了,朱英闻言挑起眉:“所以她现在正在问?”
朱菀点头,朱英眼神闪了闪,唇瓣微分,不动声色地调动灵力,掐诀念咒:“风为耳目,气为灵通,聆。”
虽然技术蹩脚,但风聆术足以听清十里开外的蚊蝇振翅,哪怕施术的是个外行,用来偷听两个凡人说话也足够了,法术一开,两人的声音便清晰传进了朱英的耳朵里。
她倒要听听,此人一个别扭从二十天前闹到现在,到底还有多少借口可以找。
小径曲折而陡峭,郁郁葱葱的枝叶掩映中,宋渡雪哪能想到居然有人如此不择手段,拿法术听墙角,一无所知地继续说下去:“……冰炭不同器,本就不是一路人,何必强求?”
潇湘似乎大受震撼,失语了好一阵,才迟疑问道:“那……婚约呢?”
宋渡雪既不想看到朱英跪在佛像前,也不想让她亲自动手清理门户,已经下定决心永远隐瞒下去,和心魔种死磕到底,最好能趁着如今执念还不深,赶紧做个了断,哪怕刮骨疗伤也在所不惜,闻言沉默片刻,方才用满不在乎的语气答了。
“又不是我亲口承诺,别人给我定的约,我若不愿意,难道还能逼着我成这个婚不成?反正我也没修天绝剑道,不欠她什么,找个机会解了就是。”
几十级台阶下,朱英拂开藤蔓的动作一顿,手僵在了半空。
“英姐姐?”朱菀走出几步,才发现她一动不动:“怎么了?”
朱英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面不改色地跟上:“没事。”
朱菀也就信以为真,继续和她天南地北地胡侃,全然没注意到朱英复杂的眼神。
另一边,虽然这番话的确是宋大公子的风格,宋渡雪的表情也不像开玩笑,潇湘却实在难以置信,琢磨了一会,再次确认道:“你……你不愿意?可你不是……”
可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宋渡雪抢在她把话说完之前就开口打断,不耐烦道:“不是什么?我只想当个快活凡人,周围已经有很多一辈子见不着几面的神仙了,再娶一个干什么?守活鳏吗?”
“……”
潇湘神情连变了几变,她与宋渡雪一起长大,知道宋大公子心底有些不愿与旁人提起的结,哪怕事隔经年,或许仍未完全释怀。
若是如此,那也算是情有可原,默默良久,在心底叹了口气,沉重地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宋渡雪说完这一大通理直气壮的话,便径自加快步子往前走去,直到身边没有旁人,方才无声垂下眼帘,流露出几分黯然。
他与朱英本就天差地别,只因被一纸婚约强行拴在一起,方才有了如今同路的缘分,如果再把婚约解了,那……大概就真的毫无关联了吧。
他年一别后,还能相见吗?
这俩人不仅说话只说一半,还省略关键信息,暗中偷听的朱英压根没听懂,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腹诽道,虽然她的确不爱回家、喜欢乱跑还经常忘回传信,但还远不到可称之为守活鳏的地步吧?
那宋大公子中意的夫人得是什么样?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随叫随到,寸步不离,从早到晚一个劲儿地守着他相夫教子吗?
没出息,朱英面无表情地在心中评价,好男好女都该志在四方。
见二人似乎都不打算再说话,她正想切断风聆术,却忽然听到远方传来“嗡”的一声,声音不大,却很清晰,不像土石震颤,倒像是灵气蜂鸣,仿佛某个法阵开启的余音。
阵法一道虽因为需要提前布置,不能随时施用而受了限制,但用法却极灵活,还能一阵套一阵,棘手得很,当年无为子方才元婴,便凭数道阵法硬生生困住了鬼王,朱英闻声立刻警惕起来,一晃眼就出现在朱慕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附近好像有修士,我听到灵气波动了。”
朱慕眉头一蹙,也没多问,并指捏了个诀,轻轻从眼皮上拭过,用天眼术往四面望去,随后指向紫霞山东方的山顶:“那里。”
紫霞山并不高,朱英的神识若全力铺开足以覆盖山顶,但修士用神识窥探时很容易被修为更高者察觉,并且一旦发现,能迅速反向锁定到本人身上,此时尚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为免打草惊蛇,她宁可麻烦一点。
“是法阵吗?”
“嗯。”
“距离多远,有多少人?”
“六里半,筑基以下有十来人,还有四五个人修为更高,我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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